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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白瑜的葬身之地（第1页）

“我虽为神明，却与你阿姊私交甚笃。如今白瑜故去，我自是要对你照拂一二。只是，小白玉，”神明一面修剪着神木的枝叶，一面温声同白玉解释着原委。说到此处，她蓦的抬起头来，问道：“你为何会到伊甸之森这样的地方来?”

“据我所知，白家的家主应当不会允许你离开白家的庇护范围之内，何况，还是伊甸之森这样极为敏感的地方。”

白玉正端坐在神树裸露于地面的老根上，咯哒咯哒的咬着神明找给他的白面包，闻言并不作答，反而含糊的向神明问道：“为何说伊甸之森是极为敏感的地方?”

神明闻言，知其不愿回答。只得叹息一声，抬手向上，掐作一个兰花指，却见其手腕处竟凭空生出一段藤蔓来。

那藤蔓极为纤细，它绕着神明的手腕生长两圈，好似颜色清润的一对叮当镯。

神明垂目轻笑一声，她手腕上那株藤蔓便也随即生出一颗细小的花朵，它迅速舒展着自己的花瓣，生做一只玉白色的铃铛花来。

这只铃铛花比起白玉曾经所见的那些都要更大，倒像只小巧的茶杯。在其全然盛开以后，它本来着生的那段藤蔓便化作无数光点散去。然后，这只花朵便安稳的落到了神明手上。

神明轻轻触碰着那只铃铛花，将其托举于自己的手心，俯身盛了小捧清水，再递给白玉，轻声安抚道：“这些白面包在我这里已存放了好些时日，只怕是有些干涩了，你慢些吃。”

见白玉接下自己递去的水，神明才温和的轻笑了一声，俯身在白玉身侧坐下。

“白玉，你所顾虑的那些事情，我大抵也是知晓的。警惕性强并不是什么坏事。倒不如说，在反抗军那种地方，再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但是白玉，你可否告诉我，如今你对于太一九祸已然了解多少了？”

“据闻，太一九祸即是九件具有神明权能器物，它们各自认主，且会赋予持有者不可思议的力量，”白玉沉默了片刻，在心底暗暗考虑好自己的说辞，才又缓言回答道，“而如今，可以证实其的确仍然存在于世的，仅有六件。”

“其外三件，一件被损毁，一件下落不明，而位列九祸其九的那件器物，在如今传世的记载中，甚至不曾有过任何记录。”

“是这样啊，白玉，我大概知晓了。”神明叹息一声，重新站起，走至白玉面前，俯身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看来你所知晓的事情还不算太多，不妨我从头为你讲起罢？”

“若说起这伊甸之森，它却不是从前便存在的。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战乱还不曾开始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镇。”

“那时，这里与其他任何一个小镇都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椭圆，穗状的老叶和躲藏其间的花，阳光总是很透亮，风很舒服，云影高高低低……啊，抱歉，我是不是说了太多不相关的事情了？”

“总之，在战乱开始前，这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城镇。后来……后来是大旱，饥荒，战乱。在这样的不幸中又孕育出新的恶果。嗯，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人类将那种疫病称之为鸟疫。”

“鸟疫？为何会这样说？”白玉皱眉问道，“我曾经偶然阅读过这种疫病相关的文献，据说它是从那些在战乱中不幸死去，尸身又无法得到妥善处理的人身上滋生而出的疫病。学者们认为这是神明对那些平民不愿履行自己义务的惩罚，因此没有人敢直呼这种疫病的名字？您为何会将其称之为鸟疫？”

“若将鸟疫称之为神明降下的灾厄却也不错，”神明稍带不忍的叹息一声，起身向前走出几步，再俯身捧起一泓清水，回过头来以一种难过的眼神望着白玉，“只是，那些信口雌黄的解释你不必理会。鸟疫并非是对于子民的处罚，而是一场性质极其恶劣的消遣。”

白玉心中大骇，却也明白这并非是他如今可以知晓的东西。

所幸神明似乎也没有想要继续解释下去的打算，她垂目望着手中那泓明澈的水从指缝间泄下，在神殿的光照中，好似无数闪闪发光的珠宝。

她再次嗟叹一声，回首安静的注视着白玉，沉默了片刻，又再次为他解释起来：“那些不幸患上鸟疫的生灵，他们的身体会逐渐衰弱下去，嗜睡。且性格上，也会变得极为冷漠，缺乏同理心，暴虐无道。他们会逐渐丧失自己对于情感的感知能力。无论是爱，恨，或者是深入骨髓的那些痛苦，都会使他们感到无法理解。”

“鸟疫会在一定程度上赋予患病者某种力量。只是，这样的力量会以患者的生命为代价。就一般情况而言，病患往往使用不了几次这种力量，就会因为鸟疫的副作用而不幸惨死。”

“另外，鸟疫似乎是以带病血液的形式作为主要传播途径，病者颈下会根据患病程度出现不同状态的伤痕，那种伤痕状若黑鸟的羽翎。直到患病者死去，他的心脏则会化作一只黑鸟，啄破他的胸腔振翅而出。这或许也是它被称之为鸟疫的原因。”

“比起疫病，倒不如将其称之为诅咒吧，”神明苦涩的轻笑一声，回头看向白玉，“为人类施加这一诅咒的神明，与我不和。如今我神力衰微，更是无力与之抗衡，只得终日躲藏在这春神殿内避世不出。”

“白玉你有所不知，位列九祸其一的古药弥生，其具有的神明权能来自于我。换言之，古药弥生的持有者，说是我的代理人也不为过。”

“我一直躲藏在春神殿内，那恶神拿我无法，竟将自己的恶意对准了那位九祸其一的持有者。”

“而这所谓的伊甸之森……”神明沉默片刻，她叹息一声，郑重的对视上白玉的眼睛。

她的声音极轻，一字一顿，且带着某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她说：“而这所谓的伊甸之森，便是九祸其一持有者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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