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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百年过往,温时瑜扯起嘴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她再次摆手,阻止舒桐开口,“你且听我说完。当年我试图阻止,杀人终不过头点地,其余人姑且不论,但那些孩童总还是无辜的,可叹我几次三番劝阻无果后,私下去求了夫君帮我,却因此触怒了陆湛,最终害得他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简简单单几句话,道出了百年前多少人的死生离别,舒桐听罢,一时愣在当场,内心对“恨生”有了更切实的恐惧。
回想起李绎几次毒发时的情景,她再也顾不上其他:“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告诉我,这毒虽然厉害,但你活了百余年,已经想出解毒的法子了,对吗?”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带着所有期盼,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时瑜。
只可惜,温时瑜只摇了摇头,打碎她抱着最后一点的希冀。
“是、是不好解,还是别的什么?”她压着声音,小心翼翼问道。
“都不是。”
看着灶膛里的柴火燃烧殆尽,这次温时瑜没再喊她,而是亲自起身,从竹筐里拿了些柴火塞进灶膛,看到里面的火重新燃烧起来,她拍了拍手,重新坐回板凳上。
“是解不了,此毒无药可解。”
所有担心都变成了现实,舒桐脑子里这时就像是被扔进去了一个炸弹,瞬间炸乱她所有的期盼。
“那,你、陆启说你能……”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理智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脑子里一会儿出现李绎昨晚计划他们一起回梁国的画面,一时又是陈瑛抱着孩子等待回国的笑容。
纷纷扰扰,明明是昨晚发生的事情,明明也只过了一夜,但现在想起,却恍如隔世。
温时瑜将她所有情绪尽收眼底,却并没有试图去安慰她,而是垂下眼角,看了看自己保养得宜的双手。
“陆启虽出生大齐皇室,但按理也不会知道此毒,可巧就巧在,他母亲邓太后当年就是身中此毒,后来经受不住折磨,自尽而亡,具体怎么中毒的,想必跟宣宗那个当了皇帝的儿子脱不了干系,再后来陆启为了找到他母亲的死因,曾寻到此毒前来询问过我,我才得知,这毒当年没有全部销毁,而是被陆湛秘密存放了起来。”
这些皇室秘闻叫舒桐听得云里雾里的,她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只盯着温时瑜,执着一句话:“那我阿弟怎么办?”
温时瑜不说话,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是纠结为难。
舒桐见她这样,脑子终于灵活了一次,上前一步蹲下,拽住她的衣袖,“不对,如果解不了毒,你一开始就会拒绝我……你有法子的,你肯定有法子的,要不然你不会浪费时间跟我说这么多事情。”
温时瑜这时却像一位真真正正的百岁老人一般,不顾她激动的心情,带着悲悯,像是对阿林那般,拍了拍舒桐的头,“你是不是傻呀?你们俩非亲非故的,你为了他,已经错失过一次通道开启的机会,有可能这辈子都再也回不了家了……”
灶膛里的柴火不知在何时已然烧尽,舒桐却没有再往里添,任由最后一丝火苗由红转暗,最终熄灭。
……
舒桐一个人似游魂一般,晃荡在大街上时,天光已然大亮。
沿街做小买卖的商贩,走亲访友的邻里,带着行李即将要出远门的游人……世间红尘滚滚,透过阳光,一时迷惑了舒桐双目。
原本以为今天会是个好日子,出门来医馆前,她还穿上了那身李绎给她买的胭脂红衣裙,却不曾想,结果会是这般让人始料不及。
“……要救他,如今唯有以毒攻毒。择一人服下与他同等剂量的‘恨生’,用药物催发,待二人同时毒发之际,让你阿弟饮下对方带毒血液,然后……你阿弟生,对方死。”
“这法子也是百年前偶然发现的。那些被圈禁的贵族里有一位年轻的母亲,在自己的孩子再次毒发之际,担心他咬掉舌头,遂在自己也毒发之前,将手塞进孩子嘴里,等她的孩子清醒之后,她的手早已被咬的血肉模糊,且这位母亲也已气绝生亡,但是她的孩子,却奇迹般再没有过毒发的症状。”
“后来接二连三出现这种情况,守卫上报之后,我也曾去看过,只可惜陆湛诏令来得太快,我还未及研究清楚,那些不再毒发的孩子皆被再次喂毒,而我也因此受到猜忌,被迫跟着夫君离开平都。”
“你也看到了,在这个时代,人命不值钱,只要他们愿意,给你弟弟这般贵人找几个能换命的,太过于容易简单了,可我是医者,在我这里,人命无贵贱是底线,我不能也不会允许自己去做这般有违天里伦常的事情。”
可现在是,这般违背天理伦常的事情,温时瑜却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她。
“……因为,我们是不一样的,对吗?”话说到这种地步了,她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这就是我犹豫再三的原因,我们的身体在这个世界确实异于常人,但你已经为那个小子付出过一次非常大的代价了,如若再来一次,那就是确确实实的为难你。”
“……我们的身体在这里,一旦受损之后,恢复速度会非常快,即便不用药物干预,我们身体内部自有一股非常强大的修复能力在运作……”
“……去不去救他完全取决于你,你和他本就不存在任何道德绑架,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你心里也不要有任何负担。”
晒着午后暖洋洋的太阳,晃悠了大半天,舒桐走累了,便在街边找了一处小食摊坐下,热腾腾的馄饨被端上来时,蒸汽瞬间迷住了她的双眼。
“……他的毒能解,但你的结果,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对于普通人而言,换命解毒之后必死无疑,但我们不同,有可能是嗜睡一段时间,也有可能是别的,这些我无法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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