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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清扫（第1页）

发生在御马监内的事无人知晓，只是第二日皇帝突然下旨言原西缉事厂提督冯用突发恶疾，暴毙而亡，其职位由御马监掌印夜寒狱接任，令其仍兼任御马监掌印。所有人都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与任命中察觉出不寻常，但都是聪明的没有去过问。

御书房内两道身影在说着话，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小夜子，朕能信你吗？”李珏坐在桌后，眼神凌厉的看向站着的人，“臣不会说些好听的话，但臣还是那句话，臣乃圣上家奴，这点永远不变，有权臣就为圣上手中利刃，斩尽一切奸佞宵小；无权臣便做圣上的一面盾，替圣上抗下诸般明刀暗箭！”站着的人振振有声的说。李珏听完面色缓和，想起了那道挡在身前的身影，挂起笑意又有些许苦涩，“小夜子…并非朕多疑，朕自知你满腔忠诚，只是…昨夜的事还在眼前，多年的主仆情谊他竟敢如此行事，可朕杀了他也不好受啊…毕竟也是一路跟着过来的人啊。”带着些许哀伤的话语一顿又接着说，“朕并非不信任小夜子，只是不想再看到昨夜的一幕在你我君臣之间再次上演，故此才有那些话，小夜子，你可明白朕的苦心？”夜寒狱站着的人单膝一跪，“圣上心中哀痛臣自是知晓，冯公公与圣上多年主仆却是因臣而死，臣甘愿受罚，请圣上收回臣职权，让小夜子在圣上身边做个内侍就好。”李珏愣了一下，随即笑骂道，“你这家伙，这是在与朕置气？朕也不过是说了几句便要罢职了？”跪着的人低下头，“臣不敢，只是臣却是让圣上添了烦恼，作为臣子、家奴此乃小夜子之错，万不敢埋怨圣上。”一只手轻轻拉起跪着的人，“好了好了，不要动不动便跪着，朕也是随口说说小夜子又何必放在心上，再说以你的能力做个近侍朕岂不是成了短视之人，朕还要你好生为朕继续立功呢。”李珏笑呵呵的说着，接着便是挥了挥手，就见一名小太监拖着一只掌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一整套崭新的官袍。“圣上，这是？”夜寒狱疑惑的开口，“冯用已死，诺大的西厂不能没有人看着，朕就把西厂交给小夜子了，还望小夜子莫要让朕失望啊。”站着的人面上露出惊喜之色，惶恐的再次跪倒，“圣上如此大恩，小夜子必将尽心竭力不让圣上失望！”看着一脸激动的小太监，李珏一脸笑意，恩威并施的帝王之术被使的炉火纯青。“起来起来，说了不要动不动就跪下，今日起你可就是督主了，也不怕失了脸面。”“小夜子无论何时无论身居何职都是圣上臣子，跪拜圣上哪有失面一说。”那边的人听着心中舒适也不再多说，笑了笑便是开口，“如此，咱们的督主大人还是先去熟悉职务吧，想必西厂此时已是乱了套，尽快稳定下来，别叫人说朕看错了人。”“是，臣这就告退，请圣上放心。”身影缓缓退出御书房，来到外面，深吸一口气，“督主么？呵呵，还是不够啊…”

西厂内，有人慌了神。本以为看清了形势及时站队却是于早晨突然收到噩耗，冯用—死了！连带着那位慕容千户也是没了人影，且今日便有新任督主前来。慌乱中聚在一起，名叫迟刚的百户有些紧张的开口说着，“世事无常却是苦了我等弟兄，本以为按着慕容博所命行事博个前程却未曾想他连着那冯督主一夜之间便是成了亡魂，如今新任督主将至，也不知是哪个，真是叫人苦恼。”一旁的张川也是有些愁容，沉默的气氛下一道声音响起，“二位何必如此忧虑？”张川迟刚二人齐齐看向这个最近少言寡语却识时务的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同僚，“燕百户此话怎讲？”燕飞淡然开口，“慕容千户与那位冯督主已是成为过去，然新任督主虽是不知脾性如何，却是无半点根基在此，二位所虑也无非是那魏天海凌潇二人在新督主面前嚼些舌根。可难道忘了我等才是握着实权，若是新督主一来便恶了我等那便是个蠢人，无人听命又算哪门子督主？”一席话听的张川迟刚脸上愁容不再，“是啊！还是兄弟你看的透彻，那你说我等该如何行事？”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如今厂内一番动荡，千户之位已是尽数空下，真正掌权的恰是我等这些百户，在座的自不用说都是自家兄弟，二位只要将剩余的那些百户拉拢与咱们一心，就算是新任督主来了又能奈何？所谓法不责众，难不成还能将我等一干百户尽数打杀了？到时谁来替他这督主做事？二位资历不浅，到时说不得得个千户也不是不可能得。”对面的两人已是一脸兴奋，仿佛那千户之位正在招手，相视一眼后迟刚笑着开口，“兄弟这番见解当真是精辟，如此说来却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按你说的来，我与张兄这就去联系各位百户，若事成也该咱们弟兄升官发财，哈哈哈！”说完便是心怀激动的拉起张川离开，坐着的人嘴角露出笑意，“去吧去吧，疯狂些才能让督主有理由杀人啊，呵呵。”轻轻的话语在房中回荡，坐着的人擦拭着下手中钢刀这样说着。

午后，一队人马护着一顶软轿踏着步子来到西厂门前，当先几骑上的人有些眼熟。门口的番子看着视线中的队伍，下意识的拦住却不敢言语不敬，拱手问道，“不知各位公公有何要事？”一身青色官袍的骑士自马上冷冷开口，“西缉事厂新任提督大人前来，把路让开！”那番子一听再看看这些熟悉的身影与之前听到的零散消息揉合一块，竟是面上露出惧色像是见了鬼一样接着转身跑进门去，叫众人一阵不解，没有理会，队伍穿过大门一路走向官厅。

却说那名番子满头大汗的跑向一处迎面撞上一人，“哎呦”一声绊倒在地，抬头一看又是慌忙行礼，“见过百户大人！”而后又是面带惊恐的说着，“大人，鬼…鬼魂来了！”站着的身影沉声开口，“放屁！光天化日何来的鬼魂？”那番子急的满头是汗，“真的，大人！方才门口来了一队人是…是夜公公手下，又说是新任督主前来，可那位不是已经死了？”底层的番子们消息不通，只是知道那位死了，又哪能知晓其中隐秘。燕飞如此想着，便是淡淡的呵斥一句，“行了，那不是什么鬼魂，安心去做你的事，这里…要变天了啊！”说完向着官厅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人无奈又是硬着头皮回去守门。

官厅内一道身影站定，一身黑底金纹官袍，胸前绣着一副鱼龙出水，头顶银白翅冠，脚上踏云靴，走至首位大马金刀的坐下，脚下摆着外八字，双手扶在椅上，看了眼熟悉的地方今日这主位上的人全是换了人。底下众人拜倒在地，“见过提督大人！”上面的人嘴角含笑，轻轻抬手，众人分列两排而坐。没一会儿，两人走进厅来，向上一看而后也是激动的行礼，口中呼出“见过提督大人！”坐着的人看着熟悉的面孔也知道二人最近的不易，“天海，凌潇，辛苦了，入座吧。“简单的一句话让站着的两人感激不已，各自入座。又过去片刻，一伙身着百户服的人走进大厅，看见上首坐着的人，有人心里咯噔一声，之前的谋划似乎……落空了。张川迟刚连忙将目光望向出谋划策的人，对方却是无动于衷。硬着头皮与众人一同拜倒，上面传来声音，“咱家听说，你们有些人…跳的很欢？”底下众人不安的口称不敢，“不敢？张川、迟刚你二位可有话说？”淡淡的语气让被点到的人颤抖着跪下，“公公恕罪，我等自知有罪，还请公公手下留情让我等戴罪立功。”“呵呵，戴罪立功？可是咱家看不上你等这墙头草般的卑贱东西啊。”被当面辱骂又自知难以善了，张川迟刚对视一眼，羞恼与谜一般的自信下站起身来，“夜公公莫要得理不饶人，我等也不过是在大势面前求个自保，况且，您初来也是要用到我等的，还是莫要如此不留情面的好！”“哦？威胁咱家？看来是觉得没了你二人咱家便是坐不稳这提督之位？”名叫迟刚的人想到此前的谋划有些傲然，“不敢，不过我等在场的百户均是同气连枝，难不成公公要将我们全杀了？”“呵呵，你道咱家不敢？”阴冷的语气传下来，迟刚有些悚然，怎生与想的不一样，这好像…真要杀人。看了眼上面那人泛着杀机的面庞，与身旁张川对视一眼，身形向外退去，口中喊着，“弟兄们，这太监摆明了不给咱们活路，今日难得善了，不如一起杀出去搏取生机！”厅内其余的百户，有人跟着走出，有人在原地犹豫，也有人一脸淡漠手中长刀缓缓出鞘。

院中，与张川迟刚并立着四名百户，身后聚起了二百来人，手握利刃一步步向大门处走去。行走中反应过来什么，“燕飞呢？”远处传来回答，“今有百户张川、迟刚、齐龙等人犯上作乱意图不轨，奉督主命—尽数诛杀！”名叫燕飞的人说完话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手中刀抬起，看向那边的同僚，“杀！”有方才未做决定的百户此时醒悟过来连忙跟在身后拔刀冲过去。同时，一群面无表情手握燕尾刀的身影也杀入场中，面对叛乱之人如同虎入羊群，血花飞溅，断臂残肢洒落一地，被围住的二百多人一个个倒下，转眼间已是剩了一百出头，队伍中间的张川面色惨白看着那群杀神口中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血、狼、卫！”身旁的迟刚也是一脸恐惧，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大门，隐约只有两道身影在那，躲过同为百户的一刀，拉了一把身旁的人，“老张，撑住，出了门就能活下来！”张川点点头，咽了一口，“往门口去，冲出去，能活！”活下来的渴望给了这些人盲目的自信，缓慢的向着门口移动。在血狼卫有意的松弛下，带头的两人冲到了门前，眼中爆发出喜悦，迟刚握刀看向门口站着的人影，想要冲出去。视线中一柄巨锤呼啸而至，砰！刀刃断裂，锤面去势不减砸在头顶，如同西瓜般爆裂，“狗一样的东西，也敢造反，呸！”持锤的巨汉如此说着。张川看着搭档惨死，双眼一红冲过去，门口另一道身影动了，一对鱼鹰铁钩伴着锁链声飞旋而至，与刀刃一触而回在空中飞旋又再次快速击来，方才一下已是震的张川握不住刀，此时想抬刀抵挡却使不上力，看着双钩钉上两边肩骨，刀落地，人惨呼。

场中的战斗在一面倒的情况下有八十多人跪地而降，被血狼卫围住不敢动弹。人群簇拥着新任督主走过来，熟悉的人手中刀在滴血，对着来人恭敬跪倒，“属下燕飞见过督主。”夜寒狱看了眼这名曾被自己提拔，之前虽也有心思浮动最终却是醒悟的人，淡淡的开口，“起来吧，你该庆幸你做了正确的选择。”跪着的身影在发抖，深深一叩首而后起身立于一旁。那边被钉住琵琶骨的人见此一幕哪还能看不出来上了当，破口大骂，“燕飞，你个狗东西，阴险小人，如此坑害我等，你不得好死！”被骂的人面无表情，“让他闭嘴”夜寒狱不耐烦的说着，那边握钩的双手一用力，铁链摆动，叫骂的人被一分为二，血雨洒在空中。有人开口指着被围住已经投降的人，“督主，这些人如何处置？”没有回应，人影已向官厅走去，问话的人转过头，冰冷的眸子扫视一眼，一挥手，刀光闪动，八十多颗头颅落地。“将这里收拾干净！”吩咐一句后跟着再次走进官厅，一群面色发白的番子急忙上前清扫，有人在呕吐，有人在闭着眼抱起一颗颗人头，院中很快被清洗干净，只是空气中的血气依旧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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