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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跳梁小丑（第1页）

西厂官厅，被打烂的门早已换上崭新的，只是，人有些焦躁。站着的人低声向坐在大椅上的身影说着，“督主，手下的人找了许久了……根本不见夜寒狱尸首，而且那日的巷子里第二日去时发现了咱们留下善后的那些人的尸体，似乎咱们走后另有人到场。”啪，青瓷的茶杯在地面上碎裂，“第二日？今日第几日了，这事为何不早说？”慕容博低着头，“督主息怒，派去搜查的百户等人不晓得督主的计划和那些刺客的身份，故才没有及时上报。”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事，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告诉手下人那晚的事情吧，无法反驳，怒火平息，大椅上的人微叹口气，“慕容啊，咱家一时气急了，可你也见了，那夜寒狱，真的很强啊…本该是万无一失，如今人却是不见了踪影，叫咱家怎能不急啊，圣上那里还是小事，可若是其真的活了下来……”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就像是阴影一样挥之不去。良久，冯用有些疲倦又似是带着些不安的声音听在慕容博耳中，“去吧，再多派些人继续去找，但愿能找到…死人，给彭安去个消息，告诉他夜寒狱或许还活着，让他也紧张起来，哪有一起做了咱家一人承担的道理，呵。”站着的慕容博应了一声，抬头看时说话的人踱步走进了内里，只不过往日威风凛凛的人今日的背影好像有些像个做错了事心虚的老人…

身着御马监服饰的宫人四处奔走，东华门外有些偏僻的宫墙角落里提着白龙剑的身影与一道穿着东厂百户服的人说着什么，后者漠然的脸上起初闪过一丝欣喜，很快又消失不见，接着就是点点头回到了东厂。一群人忙忙碌碌，或是收到嘱咐按兵不动，或是五花八门的手段探听着需要的消息，所有的一切如天上的阴云一样，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雨。

城南写着“醉云楼”的酒楼内，楼内最为宽敞的雅间中坐着十几人，桌上的酒菜已是凉了大半却无人动筷。围成一圈的桌上隐隐以中间三人为首，三人里壮实些的开口了，“今日叫诸位兄弟来此，是有些事商量，大家想必也清楚最近发生的事，那位千户大人，死了，按理说此事与我等本是没什么关系，然而死了的夜千户却是与督主有隙，昨日慕容千户叫我与张百户燕百户过去说了些话，明言让我等与夜千户麾下划清界限，这意味着什么大家不会听不出来，姓夜的倒了他的手下是要被清理的，因此我与张百户的意思是咱们都做个聪明人，今日起将那两人晾起来，再说了，魏天海也就罢了，那凌潇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爬在我等弟兄头上，不如乖乖按上面的意思办，反正早晚那些人也是要去黄泉路上与姓夜的做伴的。故此今日便是想听听诸位的想法，燕百户你怎么看？”迟刚眯着眼微笑着看向一旁的人，燕飞有些茫然本以为过来就是随意聚聚，却没想这二人竟打的这样的心思，脑海中响起冷少麒的话，昔日被那个霸道的身影一句话升任羡慕了多年的百户职位的场景在脑海中飘过。愣神被话语打断，“燕百户，那日那名冷公公如何对你的，我等都是看在眼里的，莫非忍得下这口气？”燕飞还未说话，底下有四人站了起来，抱拳一礼生硬的话从他们口中说出，“百户大人，夜公公对我等严厉了些却也是从未亏待，自从跟了夜公公我等手中油水也是捞了不少，如今公公不在了，虽是谈不上什么忠心耿耿，却也做不出那令人寒心的事来，上面的争斗我等不想掺和，只要没有新的千户到来，我等依旧是夜公公麾下，这点不会变。今日的事我等自当藏在心里，也请百户大人莫要强人所难，让我等先走。”坐着的迟刚一愣，而后与身旁的张川对视一眼，两人站起身走至四人面前笑呵呵的开口，“也好，几位兄弟人各有志，我自然也不会逼迫，如此那你们便先回去吧。”

下面四人闻言松了口气，再次一礼转身便是要退出去，身后的两人手中的刀刺了出去，前面四人中的两人低头看到刀尖穿出自己的胸膛，有些愕然，随即倒在了血泊中。另外两人转过身面色有些发白，“二位大人这是何意？”张川迟刚狞笑着将刀再次挥了出去，进屋时便被下了兵刃的二人挣扎两下后便是也倒下了身子。将刀面上猩红的血擦在死去的人衣物上，迟刚转身回到座上，“呸，不识抬举的东西，主子都死了还想继续做狗，老子最是见不得这种卑贱货色。”骂完又是换上之前的笑脸，“燕百户，你怎么看？”与方才同样的话问出来，燕飞却知道再不开口怕是要多个死人了，瞥了眼还立着的张川手中仍在滴血的刀，目光逐渐坚定，手中酒盏狠狠砸在桌上，“二位说的在理，那日的耻辱燕飞哪能忘去，姓夜的已是死了，我等何必还要去看他那些手下的脸色，不如做聪明人，慕容千户甚至督主一高兴或许便是该咱们出人头地了！”他这样说。迟刚与张川听着也是一喜，一阵大笑，“燕兄弟果然是聪明人，哈哈哈，如此再好不过！”笑着将眼色看向剩下的人，地上的人身躯还温热着但那一地的鲜血却是真实的，颤颤巍巍的声音参差不齐，“我等谨遵三位大人之命！”又是一阵笑声，扮演主角的二人举起酒杯，众人纷纷也是抬起手，酒下了肚，在场的人各怀心思各自散去。

次日，夜寒狱所辖一卫突然接到任务，说是去剿灭一伙盗匪。校场之上点卯的钟声响过三遍，除了第一声时便是到齐的凌潇所领一队人马，余下的三队在三声钟响过后好一会儿才是迟迟到来，一如当初初次的点卯。站在台上的魏天海面无表情，看人到齐淡淡开口，“上面有令，今日出城剿匪，带好武器便出发吧。”除了凌潇那一队余者纹丝不动，目光看过去便是三道身影站出来随意拱了拱手，“大人容禀，我等三人与麾下人手另有慕容千户所命要务，怕是不能与大人同去剿匪。”迟刚面带得意的笑将“慕容千户”四字说的很重，本以为会惹得台上魏天海恼怒，却只听到一句淡淡的话语，“哦，如此你们便留下吧，凌潇带上人走吧。”魏天海扫了一眼下面的三人，转身便是离开。不屑的声音在张川口中道出“神气什么，还不是怂了，呵呵。”附和着露出笑意的燕飞心中却是一紧，得意忘形的二人没有发觉，他却是看到那叫魏天海的理刑百户眼中的一丝…怜悯？心中更加坚定，推脱了身边二人相邀饮酒的好意，独自返回了住处。

出城的队伍前方，年轻的百户再也忍不住怒意，不解的问着，“魏公公，为何不杀了那三个狗东西，就这样看他们的嘴脸？”跟着夜寒狱许久，魏天海已是老练许多，嘴角噙着笑，“凌百户的心情咱家理解，那三个的心思咱家难道看不出？不过凌百户难道忘了公公的吩咐？左右不过是些见风使舵的跳梁小丑，何必去与他们计较，可曾听闻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呵呵。”一番话说完，方才愤懑的凌潇脸上露出笑意，对身边的人一拱手，“是凌潇孟浪了，谢过魏公公指点，不过听说那伙盗匪有百多人，咱们这些人去有些少吧？”魏天海笑着摇头，向前努了努嘴，“自然不够，加上他们便是够了。”目光跟着看过去，一百人的队伍立在前方路口，凌潇咧开嘴一笑，“哈哈哈，有这些血狼卫我等怕是都不用出手了！”两支队伍汇合，向着目标走去。

傍晚时分，身上、刀上带着斑斑血迹的队伍回转入城，与出去时人数竟一个不少，守门的将领有些奇怪，“这些人不是早些时候说是出城剿匪，竟是没有伤亡？”要不是那一匹匹马鞍下挂着三两颗狰狞的人头，将领都觉得这些人就是出城晃了一圈。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索性是不想了，回到城头继续打起了盹。

由于魏天海二人在西厂当差，因此一直住在厂内，没有再回御马监。深夜二人正在魏天海房内饮酒交谈，一道突兀的身影却是出现在屋外。屋内二人发觉喊了声进来，门打开，黑袍罩着的人露出脸，对面二人有些未曾料到，之后进来的人单膝跪下表明了心意，魏凌二人相视一笑，便是叫来人起身一起坐下，半个多时辰后，门再次打开，黑袍身影离去，只是步伐较之前似是轻快许多，仿佛心事解开了一般……屋内两人赞许的声音说着，“没曾想还有个明白人，倒是没有辜负公公。“另一个年轻的声音附和一声又问着，“为何不叫他知道那事，叫其安心不是更稳妥？”魏天海摇摇头，“是聪明人，但是不是自己人还有待观察，就这样才好，才能看出来他方才所言是真是假啊。”凌潇点一点头，随后二人也是各自散去，回房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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