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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霜止坐在堂中主位上,在这里,一抬眼就能够看到外面的假山与流水,说不出地舒心。
她长途舟车劳顿也累了,有什么事儿也得到明天才谈,便先让这些丫鬟们下去了,之后才道:“今日早些歇了,明日再说旁的事。”
“是。”
喜桃应声,伺候冯霜止洗漱了,又出去换了个绿纱帐来,却看到冯霜止在灯下看什么东西。
她手边是那登徒子送的扇子,压了一些信纸,便坐在灯下,见喜桃来了,她镇定自若地将东西收拾了一下,而后站起来,叫她道:“我们刚来,你压着一些,别让下面的丫鬟婆子们以为我们好欺负。”
毕竟是新来的,老丫鬟新主子,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
冯霜止路上就已经交代过一些事情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讲那些纸笺放进盒子里。
回头喜桃伺候她睡下了,临睡之前喝了点温补安神的汤,这才躺下来。
只不过,那扇子就放在她枕边,喜桃眼看着便要走了,可依旧是没忍住。
“小姐,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
“喜桃……日后你会明白的。”
她累了,不想再说。
兴许换了一个人,会觉得她冯霜止是疯子,可是她没有。
那盒子,便放在她的新妆奁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在。
她并不是疯了,也不是什么不知廉耻,只不过是在一个过早的时间,提出了这些而已。
冯霜止毕竟有个老师叫做郑士芳,同时郑士芳还跟和砷有联系。
有时候,郑士芳会将咸安学宫里面那些学子们写的东西带过来,偶尔还会问问冯霜止的意见——郑士芳习惯用这些东西来试探她。
一开始冯霜止还会藏,可是久了她觉得自己那种尖锐的思想迟早都是会被发现的,索性也不藏了,背地里也敢对那些八旗子弟们写的东西做点评。
郑士芳有时候跟冯霜止想的一样,不过两个人做点评出发的角度不一样,偶尔会是冯霜止的言论比较精辟,郑士芳也就相当无耻地直接拿去用了。
时间短不觉得,在咸安学宫那边,偶尔就会有一些人收到很奇怪的评价,这些人当中,便有和砷。
所以渐渐地,冯霜止也从那么多人的诗文策论之中,看到了不一样的。
那一次,是她偶然翻开,看到那一篇策略,讲的是幕僚与官员之间的关系。
幕僚一般是官员们的智囊,为官员们提供意见,最后和砷在末尾写“为官者,官乎,客乎?”
就让她觉得不一般了。
总觉得这像是在影射郑士芳背后有冯霜止也在看他的策论,毕竟有些时候她跟郑士芳的见解差别还是很大的。
和砷可能指的是,看策论的人,除了作为“官”的老师郑士芳,还有作为“客卿”的背后人——也就是冯霜止。
她这回借郑士芳的口,给了评语。
——做官的还是做官的,做客卿的永远是客卿。
官有官能,客有客职。
于是一来二去,下一次冯霜止又会发现别的意有所指的文章……
在郑士芳要走的那一天,冯霜止看到的是整个咸安学宫收上来的诗文功课。
别人都写豪放派,偏生他那一回挑了花间派的来点评,最后竟然扯到了赌字上,于是引用一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下一句话却是“君知赌之为赌也,何不弃赌?
对曰:胜负不知,博弈或可胜,弃之必败。”
冯霜止终究还是读出来了的,只不过不敢确定。
然而福康安的事情,便像是一道紧箍咒,时时刻刻再她脑海里面。
和砷字字句句都是在说策论,却也将自己的心思写进了里面,冯霜止有心,便能看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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