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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镇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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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大人，可知熊公走到何处了？”朱桓坐在上首的位子上扫视众人一眼问道。

“回殿下，此时应当快到荆州码头了，熊公乘坐的是一千料的大船，需要在码头上换乘小船，之后沿护城河直抵城下，臣预计午时差不多就到了。”荆州知府王行俭拱手回道。

此时荆州城里所有七品以上官员齐聚纪王府共商江陵县商户暴动之事，包括荆州知府王行俭、按察佥事齐同哲、巡盐御史宋一鹤，以及纪王府上的左长史黄明熙、右长史陈其猷、审理正王垣、奉祠正史杨敬宽等王府官员，此外汇通银号大掌柜、盐商行会会长庄则敬也列居末席。

“诸位，趁熊公尚未抵达，我等当先商议出一个方略供熊公参询。”朱桓朗声说道。

“殿下，臣以为商户公然乱、冲击官府，其行为已然是谋反，臣建议由王大人派荆州守军前去镇压。”齐同哲率先出列慨然说道。

“齐大人，下官不敢认同，此事事出有因，江陵县税课局擅自扣押盐商才引发众多商户的不满，殿下，依臣看理当派人进城与闹事的商户协商，让商户自行散去。”宋一鹤出列反对道。

“宋大人，你这是何意？商户已经冲进税课局衙门了，官府岂能坐视不理？况且江陵县知县郭子学、城门守正卢尔惇等人前去劝阻已然无果，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只有发兵镇压一条路可选。”齐同哲力争道。

“齐大人，下官知道您是担心元嗣的安危，但下官认为荆州的守兵不能派，万一守兵派去镇压商户，城内空虚有小人趁机乱该当如何？下官赞同宋大人的建议，派人前去协商。”王行俭是荆州知府守土有责，江陵县虽是下面的知县出了事他也不能免，但荆州城有亲王藩邸，更是不容有失。

“况且某有一事不明，照理说盐政改革之后与食盐相关的事项皆应当由盐运司处置，为何齐元嗣会擅自扣押盐商？”王行俭转身向宋一鹤问道。

“王大人，就下官所知前日有人在沙市与税课局的巡拦发生冲突，将四名巡拦打成重伤，齐元嗣认为是盐商所为，所以才找借口扣押了盐商。”宋一鹤并不知道在沙市与税课局巡拦发生冲突的就是朱桓，大殿里对此知情的只有朱桓、陈其猷以及王垣三人。

王垣听到这悄悄抬头看了朱桓一眼，恰好朱桓也正向他看来，吓得他赶紧低下头来。

朱桓注意到王垣的表情，心中暗道不妙，难道王垣已经知道了？假装不经意的问道：“王大人，你身为审理正对朝廷律例自是十分清楚，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王垣心下一惊忙出列回道：“殿下，臣以为齐大人说的是，应该出兵前去镇压。商户冲击官府是为谋反，理当镇压。”

“殿下，臣不同意，朝廷的兵是用来御敌的，岂是用来镇压百姓的？何况众怒难犯，这时候出兵无异于抱薪救火越闹越大。”王行俭坚决不同意出兵。

“既然诸位争执不定只有等熊公到了再做决断。”朱桓见众人意见不一致，协商不成，只好暂时罢，等熊文灿抵达之后再做决定。

“陈先生，随孤到书房一叙。”朱桓召陈其猷单独去书房议事。

“先生，刚才可注意到王垣有何异样？”朱桓来到书房坐下之后问道。

“殿下是说王垣已经觉察到我们怀疑他了？”

“不，比这更糟，孤担心王垣已经知道前日在沙市动手的是徐忠了。”朱桓总感觉刚才在大殿之上王垣偷偷看他时的表情若有所思，像是觉察到了什么。

“殿下私自出府之事可大可小，臣以为殿下不如先行向陛下上一封奏折请罪，陛下定会下旨责问，但也不会深究。就算日后知道商户暴动是因殿下而起，等事情过去了陛下想必也不会追究了。关键是商户暴动一事要处理干净，不留下隐患。”陈其猷认真分析道。

“孤本意是主张对商户严加镇压的，照先生这么分析却是要将大事化小。”朱桓犹豫不定的说道。

“殿下这是为何？”陈其猷惊讶的问道，以他对朱桓的了解，纪王一向对商人是比较宽容的，在制定盐政改革方案时也十分照顾商人的利益，为何此时坚持对商户进行镇压。

朱桓主张对商户强硬确实出乎陈其猷预料，事实上他一贯反对重农抑商的国策，主张应当适度发展工商业，互通有无，减轻农民负担。

但是以他的历史经验来看，自万历以来屡屡发生因商人抗税引发的暴动，如果仔细分析这些抗税事件会发现引发暴动的双方并不是工人与商户，而事实上工人与商户以及官员是一体的，与他们站在对立面的是皇帝与税监，这显然不是资本主义萌芽出现的特征。

虽然这起暴动与之前的有所不同，是因税使欺压商户而起，但也决不能纵容商户冲击官府，否则朝廷威严将会荡然无存，朱桓虽然一直借助商人的力量壮大实力，但也不会纵容商人的力量成长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这时，徐忠来到书房外禀报道：“殿下，熊大人已经到了。”

“知道了，孤现在就去大殿。”朱桓起身与陈其猷一起去往存心殿。

熊文灿年约六十，花白的头发，修剪整齐的山羊胡须，身形清瘦，看样子有些疲惫，这是朱桓与熊文灿第二次见面了，故省去一些繁文缛节，直奔正题。

“熊公来的正是时候，江陵县商户暴动一事还得请您来定夺！”

“殿下，臣刚刚听各位大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依臣来看商户暴动既因税使扣押盐商而起，把被扣押的人放了商户自然也就散了。”熊文灿拱手回道。

熊文灿的回答果然不出朱桓所料，此人无论是对反贼还是对商户暴动皆是主张怀柔招抚的。

“那么对于首犯呢？”朱桓紧接着问道。

“首犯自然是先行关押起来，上奏朝廷由朝廷决定如何处置。”熊文灿不假思索的回道。

“熊公，孤认为对首犯不可姑息，应当立斩，如此才能以儆效尤。至于齐元嗣么，他是朝廷官员，孤不便过问。熊大人以为呢？”朱桓本意是想问他对于齐元嗣如何处置，不料熊文灿只字不提，朱桓只好直接问道。

“齐元嗣擅自扣押商户才引起暴动，应当收押起来等事情平息之后再由朝廷处置。”熊文灿想到同在殿上的齐同哲乃是齐元嗣的族叔，此人虽然官职不高但确是御史，不宜得罪，故才模棱两可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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