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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墨迹绘不尽红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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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夕阳铺洒在湖面上，湖水一半碧绿一半殷红。

南宫绿绮一个人跑到了她与轩辕敏初次相遇的那半山腰的小湖边，湛蓝湛蓝的天空上浮动着云絮，仿若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中。她在湖边坐下，拿起梳子理顺着垂肩长发，她又拿起螺子黛画眉。湖中淡淡映出她的倒影，她觉得自己异常陌生，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忽然湖水的倒影里，多了一个白衣男子清隽的身影，那身影依稀缥缈，仿似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如在画中。那白衣男子不似凡人，他那样俊美的人也许只合生于画中。

“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他问。

“为什么你知道我会来这里？”她转头看向他。她不答他的话，反而问道。

他微微一笑，调皮地道：“我和你心有灵犀啊。”

她如同坠在惊喜与茫然的云端，仿佛刚才耳边听到的这一句话不是真切的，却又实实在在地回荡在耳畔。

南宫绿绮觉得轩辕敏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一点不羁的洒脱，一点儿淡然的清寂，一点儿峻冷的高贵。时而调皮，时而严肃，两种模式切换得毫无征兆，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胡闹。

他忽然从她手中拿过那螺子黛道：“我来帮你画眉吧，比你自己对着残阳铺就的湖面画眉要好得多哦。”

轩辕敏拿着螺子黛，仔细用手托着南宫绿绮的脸，很认真地给她画起了眉毛，他给她画了个远山黛。

她凝神瞧着他，浅浅一抹明光映在他眉宇间甚是温暖。他的眼神闪过一色微蓝的星芒，像流星炫耀天际。

待轩辕敏为她画完眉，她转身看向湖面，湖水里倒映着她的面容。

轩辕敏看着水中南宫绿绮的倒影。两弯眉画远山清，一镜眼明湖水润。他又仔细地饶有兴趣地审视着她。她肤若凝脂，她芳容泛着红晕，她清淡的朱唇和润红的脸蛋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好象含苞待放的花蕾。

美好的梦想与憧憬，在这个十六岁少女的心中萌生。她在心里默默地许下自己的愿望“愿得一心人，白头不分离“，她嘴角淡淡扬起一抹笑，但那微笑立刻便消失了。

“他那样的翩翩美少年，身边一定美女环绕，哪里会属于我南宫绿绮呢？也许是奢望罢了。”想到此，她心底漫漫泛起一缕哀伤，不知怎的，一滴清泪斜斜从眼角滑落。

又是一个夜，盛夏的夜。天边满月。

朦胧的月光如轻纱般笼罩着，南宫绿绮漫无目地沿长廊缓步。湖中的荷花伴着细柳长堤遥遥沉没于渐浓的夜色中，那片碧荷，或含苞待放，或迎风展颜，亭亭玉立，摇曳生姿。弯弯曲曲的回廊上隔几步就燃着一盏明灯，跟随着回廊延伸至湖中心的亭台。南宫绿绮独自往湖中心的醉心亭走去。深夜静谧，夏日微醺的晚风，穿过枝叶迎面吹来，南宫绿绮沿着台阶迈下几步，坐在水边，望着月影发呆苦笑，她伸出手去，月影在她指尖盈盈一晃，伴着涟漪，碎成片片金光，波光粼粼，层层叠叠荡向湖心。她的心绪随着那摇动的湖水暗波起伏，空落落无处着力，飘荡荡恍然若失。忽然之间，宁静的夜里响起悠悠的埙声，南宫绿绮诧异抬头，看到不远处灰色石拱桥上，潇洒立着一人。碧荷，白衣，灰桥，月光，构成一幅极美的画卷。清亮的埙声自那人唇间飘出，还是那首《故乡的海潮声》时而悠扬低诉，时而柔情无限，与似水的月光交织成了一张柔柔的网，倾泻在湖面上。那不正是轩辕敏吗？南宫绿绮的心又一次被蛊惑了。

南宫绿绮默默站起，一动不动地凝望着桥上那纤尘不染衣袂翩翩的身影，她仿佛痴立于梦中，四处安寂，只有那幽美的埙声在湖面上起起落落，随风飘荡，那埙音缠绕进了她心底，她正沉浸于其中，埙声却嘎然沉寂。

南宫绿绮想到爹爹把她许配给塞外大侠的儿子，就悲从中来。前一阵子也正是因为自己当面顶撞塞外大侠而被爹爹罚面壁思过。塞外大侠的儿子，外号“铁公子”，小气自私是出了名的，自己平生最看不起那种人的。想到此，她脸上浅浅的落寞和着泪水徐徐滑落。

轩辕敏穿过长廊，绕至南宫绿绮身前，月色清亮，斜洒在两人之间。朦胧处他俯身低头，他的目光笼住她清幽的眸子，隔着夜色，相对而立，咫尺凝眸。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他手中的温暖拭去了她冰凉的泪痕。

轩辕敏柔声说道：“你可知道，你比这月色还要美？你这么美丽，这么漂亮，怎么能如此哭泣呢？流泪是会长皱纹的。明日我就要随师父回祝融部了，我希望留在我记忆里的是你的笑脸，来，笑一个。”

轩辕敏拭去南宫绿绮眼角的泪，含笑道：“我写诗一首送给你，做个纪念，如何？”说着他从怀中取出笔墨纸砚。

“好啊。”她急切的语气中，难掩心中的兴奋。她含笑带泪，心里欢喜，仿佛是得了一件不可期望的瑰宝。

轩辕敏写到：“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离鸟夕宿，在彼中洲。延颈鼓翼，悲鸣相求。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在诗的旁边，轩辕敏还随手勾勒上了一幅画，画的是月影，远山，湖水，荷塘。落款处书有三个字——轩辕敏。

南宫绿绮初见轩辕敏墨迹的那一刻，她面上的表情完全呆住了，她眼中的兴奋也已凝结成霜，仿佛，眼前的河湖，周围的树，远处的山，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轩辕敏的墨迹携月色荷塘于随性之间。出水芙蓉，轻粉淡白，夜空明月，皎洁柔和。远看清辉飘洒，近看风情万种，仿佛当真置身月色荷间，赏风邀月，无比雅致。

轩辕敏的墨迹，遒劲有力，雄健洒脱，刚中带柔，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或劲键或婉转，或如婀娜窈窕的美人，或如矫健勇猛的壮士，或如春风吹拂繁花满树，或如秋雨飘洒落叶满地。

南宫绿绮闭上眼，轩辕敏那，笔锋峻拔，傲骨沉稳，行云流水般的字迹飘在她眼前。那字迹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这墨中似包孕了天地乾坤的灵动与灵气。

南宫绿绮不敢相信，他拿剑的手，竟能写出如此这般字迹，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人还是神？此时之情景，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已然傻傻分辨不清。

云生云长，云缭绕，画骨画心，画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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