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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张夫人有孕（第2页）

原本屋内一团的喜气，瞬间凝结住了，张老爷的脸上还挂着来不及褪去的笑容，他转过头诧异的看向张夫人，就连请来的大夫也不由的愣住了。屋内的丫鬟小厮不敢出声，便是连袁灵均和张武也没想到，张夫人竟会说这样的话。张夫人转过头，神色木然的看向那大夫，盈盈拘礼，“还要烦请您抓一副堕胎的方子，这孩子我们不要。”

那大夫不明所以，看向张老爷，“这，这……”

“来人，先带许大夫下去。”

丫鬟、小厮赶忙带着大夫走出了门，屋内只剩了张老爷、张夫人、张武与袁灵均。袁灵均见张老爷面色不善，拉了拉张武的袖子，张武见状，也知此时不该留在这，赶忙带着袁灵均向门外走去。

二人刚刚走出门，便听到屋内张老爷的怒喝之声，不一会还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张武面露忧色的看向袁灵均，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张老爷发这么大火，他将手放到门上，刚要回屋，袁灵均却拉住张武的手，冲他摇摇头。张武忧心忡忡的看了屋内一眼，终究慢慢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整个下午，张府的气氛都有些不对，便是连丫鬟、小厮，也不敢大声说话。张武恹恹的躺在小榻上，“阿均，你说娘亲为何不想要那孩子？她不是最喜欢孩子了么？”

袁灵均看着张武紧蹙眉头，在想着心事，他心里堵得难受。张武与他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袁灵均早就熟知张武的性子。张武在府中虽被张老爷、张夫人宠的有些骄纵，可到底心思纯净，所求甚少。每日三餐皆有鱼肉，他便极为开心了。可自从袁灵均来了张府，二人平日里调皮捣蛋，偶尔还要偷溜出去玩，说到底，还是因为袁灵均借着张武的名义。

张武本就是灵龟所化，平日里极不爱动，可袁灵均却第一次下山，加之张武待他极好，他便时常怂恿张武带他去街上逛逛，玩玩。有时回家后，即便二人被张夫人捉个正着，可张武却依旧拦下罪责。这府中上下皆知张武是个纨绔，打架、偷跑出去玩几乎是家常便饭，可却没人知道，张武每次打架都是为了护着袁灵均。

袁灵均看着单纯的张武，说不出话来。若不是自己一意要去寻这牛皮纸中的藏宝之所，如今张武还是张家千恩万宠的小少爷。张夫人虽心思剔透，可却是个爱子如命的性子，便是知道张武乃灵龟所化，也定然会视若亲子。

“阿武，或许，夫人是因你，才不想要那孩子呢？”袁灵均试探着开口，偷偷打量着张武的表情。

张武楞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向袁灵均。“因为我？”

袁灵均想着今日张夫人的模样，想来她定不想让张武知道什么，这才找了他。他斟酌着开口道：“这……夫人还不是怕有了孩子，你便生了她的气，以为她不宠你了。”

张武低下头，过了好半天，才轻声说道：“阿均，你说得对，我终归不是人，一直留在府中，倘若真来了个有修为的道士，怕是要牵连全家的。”

袁灵均看着张武说不出话来，却听张武苦笑着说道：“阿均，我也是存了私心的。”

张武站起身，走到窗边，好似看向窗外，又好像在想着什么，“阿均，我同你一起走，爹娘是不是就没那么忧心了。若我说去随你学那修仙之法，想成个仙人，爹娘定然也会应允的吧。阿均，你可知道，你没来的时候，我便知道，终有一日我是要离开张家的。”

袁灵均想张嘴宽慰张武，可又不知说什么是好。这些年，他与张武表面上格外亲厚，可二人真正交心，怕是还是在他知道张武真身之后吧。他只以为张武心思单纯，不懂人与人的弯弯绕绕，素来喜欢直来直去，可如今看着张武的模样，他不过是把一切掩于心底了。

“阿均，爹娘带我那么好，我不想为他们带来灾祸，人妖殊途，他们不过是普通人，若我不在，爹和娘可能早就有了这孩子，如今定然过的开心自在。可……阿均，我，自我有了记忆，我便在这张府之中，我不记得爹娘的模样，那天，在池塘边，我看着娘哄着怀里的孩子，轻哼着歌谣，我就像是着了魔，乱了心窍，我真的特别想让她抱抱我，哄哄我。”

“阿武……”袁灵均想要说话，张武却摆摆手。

“你们都以为我单纯，没那么多心思，我虽是妖物所化，可更知道谁对我好，我便要对谁好。阿均，我这前十年在张家备受宠爱，我更不能害了他们啊，那天马道长进了家门，我就想着，若他发现我是妖物所化可怎么办？若到时娘不认我，爹要找道士收了我又怎么办？”

“夫人，夫人又怎会不认你，老爷也定不会让道士收了你的！”袁灵均笃定的看着张武，张武转过身子，淡淡的笑道：“那我便更不能让他们因我涉险了。”

袁灵均登时说不出话来，他头一回见到张武这般模样，他本以为是自己先长大了，那些离别苦、求不得、梦中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本以为张武不懂，本以为自己的自暴自弃，自己的颓废，自己的不知所措，张武不能理解。他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有时候还对张武发着脾气，可他却不知道，在张武的心中，也埋着这么多事，他隐忍着，他努力取悦着周围的人，他想让周围的人快乐。

“阿武，我……这些日子，是我对不住你。”

张武却笑着摇摇头，挑挑眉毛，“咱俩本是兄弟，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阿均，你我本就是一类人，都是独自生活在这世间，我要寻我那恩人，你也要去修习你师门传承，若咱俩不能站在一处，那这修仙者悠长的岁月，该有多孤独。”

“阿均，你告诉我，我娘是不是知道我不是她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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