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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遇见 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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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安城内有一家名叫“知归”的酒肆，店家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据说是做了一辈子的酒水生意，声名甚至传出了洛安城。可他卖了一辈子的酒水也终究没能富贵起来，依旧是几十年前店面，只是略修缮了下，住的地方便是店里的一间狭小的阁楼，十分的简易。

有人来喝酒的时候，老头便端出来一碗一家炒的黄豆给客人当下酒菜，除了黄豆也没别的东西了，这都是送的，贵的买来也不划算。

来这里喝酒的一般都是些熟客，不算有钱的，都是些凭体力换些微薄收入的老百姓，大半辈子了也没见那个有钱人进来买过酒，也是，哪个有钱人会放下身份同那些浑身散发着汗臭的汉子们一起喝酒呢？

这一天，有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年轻人从身上掏出十两银子，说:“给我拿一坛子女儿红，不要多好的，一般的就行！”

十两银子！老头一年也赚不到那么多啊！竟看傻了眼，愣愣的不敢接。

“怎么？是不够吗？”年轻人抬眼问。

“不不不！哪里是不够，这也太多了！”老头说。

年轻人放下银子，说:“既然是太多了，那就放你这，以后我还会再来，你记着就是，等这十两银子喝完了你在告诉我。”说着走到一张无人的矮桌边坐下，把自己的佩剑放在桌上，等待着上酒。

老头拿着银子，心里自然是欢喜，哪里有一次性就见过这么多银子的？赶紧收进怀中，去给那年轻人打酒。上好的女儿红他自然是没有，那些个人哪里是有钱喝好酒的人呢？有钱喝好酒的又怎会往他这里来？不过那个年轻人却不像是个穷鬼，老头卖酒卖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人情冷淡没有经历过？那个年轻人绝对不会是个没钱喝好酒的人，这他心里还是有些数的，哪个穷人能一下子拿出十两银子呢？

老头拿着竹筒从贴着“女儿红”三个字的酒缸里舀了一筒子酒装入土碗中，端给那年轻人，点头哈腰的说:“客官，您的酒。”

年轻人接过酒，那老头又端来了一碟子炒黄豆，说:“小哥，小店没什么别的，只有自家炒的豆子，你尝尝，可香呢！”

年轻人却把黄豆推开，说:“谢谢，有酒就够了，你忙你的去吧！”

老头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收了人家那么多银子！平时，也有些失意的人过来喝酒，并且喝的烂醉，钱也不给就跌跌撞撞的走了，老头也不追求钱财问题，反而把那些个人送到家门口，见那些醉酒的人平安进了家门方才回来打理自己的生计。然而，这一次，他面对的不是个小数目，而是能够维持他一年生计的十两银子啊！那老头也没怎么见过大钱，哪里有不心动的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每天的这个时候是酒肆生意最好的时候，小小的酒肆并没有多宽敞，紧紧巴巴摆了五张桌子，一时间，五张桌子皆被围的满满当当，竟无虚席。

来这里喝酒的大多是些没成家的单身汉或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同卖酒的老头也都熟识，一吆喝，嗓门声甚至能震倒酒肆的房梁，他们喝酒都是不拿碗的，拎着酒坛子便往嘴里灌，高兴的时候手舞足蹈，扯着嗓门说哪家妓院的姑娘屁股大，哪家妓院的姑娘模样好，一点也不顾忌。老头看客人高兴，自己也高兴，有时也插几句嘴，客人就说:“您老晓得什么？也学着我们逛窑子？哈哈！”老头忠厚老实，活了五十多岁了一听到逛窑子时却还是会红着脸背过面去，装耳聋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一时间，酒肆里的客人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聊天的聊天，只有那个年轻人一句话不说，只是一碗一碗的喝酒。

“嘿！这位小哥面生的很哪！”边上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满面红光，站起身子，一只脚摆在板凳上，用力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笑着说。

年轻人依旧不理他，自顾自的喝酒，把吵闹的人群当做空气。

“呦！小哥架子倒是大的很哪！”中年人见那年轻人懒得去搭理他，不觉有些恼火了，语气也生硬了些，他是最看不惯这些目中无人的后生，也不知这小子是哪家的少爷，也是真心想替他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些如何做人才是！

大概知道了那人有想动手的心理，年轻人不觉拿紧了手里的宝剑，眉间骤然皱拢，酒也不喝了，只偏过脑袋冷冷的看着那中年男人。

一时间，喧闹声戛然而止，这些喝酒的客人似乎同用一个心脏似的，皆用极不友好的眼神看着年轻人，似乎要用眼神把他驱赶出去一样。

店老板看到这情形，脑门子一急，跑过来扯着那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脸上却是堆满了笑，说:“爷，何必跟一个后生计较，显得爷小气的很，今儿个我这里的酒各位爷随便喝，只要别扫了各位爷的兴致就好！”

中年男人扯着嗓门大笑两声，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说:“哈哈！老头子，小看人了吧，不会少你一个子儿的，你自一边待着去，这位小兄弟年轻，不懂事，我调教调教他就是！”说着揪着老头的肩膀像拎一只老母鸡一样把那老头拎到一边，挺着大肚子昂着头走到年轻人边上，摆出“大爷”的姿态，说:“爷爷我今日便调教调教你这不懂事的小子，好让你今后懂事些！”说着便扬起手，还没怎么着呢，突然冲进来一个姑娘。

“住手！”姑娘一声叫唤，已经来到二人身旁，“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那姑娘灰头土脸的，一身碧色的衣裳上沾满了尘土，飞扬的眉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腰上配着一把很好看的弯刀。

“呵！小姑娘，这大晚上的你不在家好好待着，到这里做什么？莫非也是来喝酒的？或是……找汉子来着！”中年男人说罢张口大笑，紧接着，一屋子的人便都跟着起哄，大笑不止。

姑娘是见过世面的，不似那些绣楼里的小姐说到汉子就脸红。她瞪了一眼中年男人，冷笑一声，说:“原来这里有汉子？我怎么就没有看见呢？你算是汉子吗？依我看你连个拿绣花针的小姐都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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