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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皇室笑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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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月民风开放，而且这段婚事也是皇甫晟被外力胁迫促成，但究竟说到底还是一桩下辈与上辈秽乱的宫中密闻，所以本为天下标杆榜样的皇室，便禁止传播此事，从而成为宫中最不齿于人的丑闻。

赶在登基大典，皇甫暄正式成为皇帝前，皇甫昌寻个机会来到了皇甫晟已经搬至至圣宫的寝宫。

皇甫晟看皇甫昌脸色阴鸷，心下略猜到了几分，遂漠然地问：“昌儿你有何事？”

皇甫昌挥挥手支开宫人，笑笑，悠悠然地坐在下首说：“父皇，孩儿只是听说一件了不得的传闻，说那新帝，非为母后所亲生……”

荣氏生下皇甫暄后不久去世，皇甫昌的母亲郑氏不久被册立为后，如果皇甫暄确实是荣氏所出，那么皇甫暄就不是嫡出，承位的话，就轮不到他了。

犹如惊风卷地，皇甫晟心头之震非同小可，原以为皇甫昌只是跟朝中大臣过往甚密，没想到皇甫昌连他内庭都已攻陷。

皇甫晟脸色这一变，被皇甫昌看在眼里，于是继续不以为然地说道：“大月之民对于败坏人伦的秽行，从来深恶痛绝，父皇若是顾念新帝的名声，不如……”

皇甫晟两道凌乱的寒光刺向皇甫昌，皇甫昌一看皇甫晟这反应，更坚定了信心，苦口婆心起来：“父皇，自古为君之道，并非只能靠打打杀杀，反而垂衣致理最难，太子，哦不，现在的皇上，这一生，前半辈子都倾付于沙场，哪里懂得什么治国之道？常言道，用武将致残，他心心念念要为大月打下个太平天下，说得一副仁厚心肠，真正的怀仁，是不杀！依儿臣看，今皇上的这种做法，是有悖于祖宗遗训的，真正的太平天子当是怀仁之帝，父皇难道不觉得大月新帝应该另有人选么？”

听到如此大言不惭之话，皇甫晟从惊诧中缓了过来，稳了稳情绪，叹息一声，失望地对皇甫昌说：“政者，正也。自太子监国以来，近者悦，远者来，到如今，君位已立，正统已定，且不说君无戏言，若是真出尔反尔，朕立你为君，你从小长于深宫，如何能治理大月？你不登高山不临深渊，不知天高地厚，不必再作打算了。”

皇甫晟是想告诉他，边夷尽是虎狼之族，他没有治国经验，如果他非得说自己天资聪颖，还可以学习的话，那他这种做法和心态也是欲速则不达的；况且为政之要，必然要身心皆正，而拿什么传闻来要挟一个长辈，其心已经不是不正，而是可诛了，他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给他？

皇甫昌忙说：“父皇此言差矣，儿臣正是念在父皇尚在，为掩藏这丑闻而尽着绵薄之力呢……”

皇甫昌这是何意？

皇甫晟怒视着他。

什么叫“趁他尚在”？

难道皇甫昌是在诅咒他皇甫晟早点死，他好散播这件丑闻让皇甫暄弃位？

言下之意，如果他皇甫晟现在还能趁活着改变主意，那么他皇甫昌还能保全他皇甫晟的生前身后之名？

皇甫晟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指着皇甫昌的鼻子哆嗦半天：说：“你这个不孝子啊！”

皇甫昌一副无辜又无赖的样子看着皇甫晟。

皇甫晟歇了一下，他觉得他始终都得面对这个问题，也希望他的孩子能够懂得，守住江山社稷的艰辛，于是意味深长地说：“昌儿，你可知道，这整个天下，看似风平浪静，实际却像是一把正在沸腾的热壶？你久居宫中，不知道这把沸腾的热壶，正在炉火中不断产生着裂缝，而壶中的水滴也就不断地在从那裂缝中喷出，落到地上……，这喷出和下落，意味着某种东西的丢失……，这是一种中断，也是一种亏损，水滴的每一次滴落，便形成一个新的天下，而这世间并没有一个取之不竭的浩瀚生命库……”

皇甫昌皱眉心说：什么热壶、裂缝、水滴的。他可从没听说过这些，他想，难道，父皇是在说东西南北四夷是这个王朝的裂缝了？那么水滴是什么？

水滴是黎民百姓的生命？

“那照父皇的意思，倒是说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皇甫晟以为他懂了，便道：“这水滴，不止是百姓，天下苍生应如是，我们也曾经是上一把壶滴下的水滴，我们的祖先们凝聚起来，创造了这个新的天下，历经四朝列祖，做的都是在尽力阻止火势的扩大，而不是将裂缝扩大……”

皇甫昌一想：“阻止火势的扩大？”

皇甫晟叹口气：“一个王朝的绵延继续，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的皇兄餐风露宿，将其半生都倾付于沙场……而朕，却不得妥协于王朝当时的形式……”他语气平静：“你想承位，那你是否想清楚了你能为之作出什么牺牲？”

皇甫昌听着生出厌烦来，果然皇上还是觉得自己不如那逆子皇甫暄了，于是听完这句，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那么皇甫暄，儿臣到底是应该叫他皇兄呢，还是应该叫他……”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皇、表、叔？”

皇甫晟一听他这话，一时间，雷怒攻心，由失望瞬间变得绝望，羞愤、恼怒、悔恨、怜惜齐齐涌上心头，他指着皇甫昌：“你！你！你！……你，你这个孽障啊！”

没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轰然倒了下去，此后再没站起。

皇甫晟是真的绝望了，自己发自肺腑地说了半天，看来不过是对着这个鲁钝如牛的儿子弹了半天琴，这儿子不但不知忏悔，反而直揭他的痛处，他何曾受过此等要挟和羞辱，只怪自己当年因为这桩有悖人伦的婚姻，便在皇甫暄十多岁时就遣了他去沙场征战，他想让皇甫暄证明给天下看，他的出生，不应该是被诅咒的，而应该是这个王朝的大幸，是这个天下的大运和大势，没曾想却疏忽了对皇甫昌的管教，反而让他成了一名逆子，恐怕这才更像是一桩皇室笑话；而这次从这裂缝滴下的水滴，不过白白地掉到了地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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