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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心心相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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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诚的伤比董一功想象中严重得多，后背上新伤覆着旧伤，一条又一条，几无一块完整的肌肤。刚结痂的伤口与衣服黏在一起，稍稍一动就会汩汩地流血，所以为着要把已经有些化脓的伤口处理干净，不得不把新痂重新撕开，对于伤者来讲，简直是不可忍受的疼痛。

“究竟是谁下这么重的手。”那累累伤痕，让董一功不忍多看。“都是桓琅、高潜他们干的……”顾明诚愤愤地说着，想起回休戈关途中，他们居然纵兵劫掠的事，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对此这些人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那些胡人若是不杀，迟早有一天也会来杀我们的，不如现在解决了干净。

“你怎么了，怎么发起抖来，是不是觉得有点冷！”董一功说着，用被子将他裹紧了些，这时却看到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淌下，真让人意外，想不到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哭了，难不成是受不了这伤痛么？

“你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董一功劝道。顾明诚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并不是为自己的伤而哭，我是恨自己没有本事，不仅救不了那些无辜横死的百姓，更救不了小绾，我……我根本就是个废人！”说着，止不住哽咽出声。

“什么！”董一功一把揪住顾明诚的胳膊，颤声道：“你的意思是，陆绾这次也出征了？”顾明诚含泪点点头，长叹一声道：“大雨耽搁了行军，我们又在越古龙一处山坳遭到九夷军队的袭击，几乎全军覆没，小绾和我都成了俘虏，我侥幸逃出来，而她则是生死未卜，后来我想折回去救她，哪知却不慎被桓琅他们抓住，他们逼迫我承认小绾投敌叛国的罪名，但是我知道，小绾不是那种人，她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于是他们恼羞成怒，才把我打成这样，若不是因为你，我的命就算交代了。”

董一功半晌不语，突然爆喝一声：“你且在此好好歇着，我去救她，就算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我也要救她！”说完，转身就走。顾明诚慌忙挣扎着下地，赤着足一把拖住他的胳膊，道：“你去哪里救她？”

“自然是出关去救，你放心，关外也有我的眼线，只要陆绾还活着，就定会有她的消息传来。”他尽量软语安慰着他，却心急如焚，恨不能肋下生出一双翅膀，瞬间就能飞到陆绾面前去。

“关外地形复杂，且我们在明处，九夷人在暗处，还得从长计议。”顾明诚道。

“对，是要从长计议，而且去的人不能多。”董一功思忖起来：“除我之外，秦昭义一个，再找两个心腹随从……”话没说完，就被顾明诚拦断：“算我一个吧。”

董一功上下打量着顾明诚：“你还是算了吧，你的伤都还没好呢，恐怕连马背都爬不上吧。”“谁说不能，你小瞧我了！”顾明诚不服气地梗了梗脖子：“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把身体养好，药呢，快拿药来给我喝！”

秦昭义扑哧一声笑了，朝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会意，连忙将桌上的药碗端过去，顾明诚捧着碗，一口气喝完，苦得直咧嘴。“哎哟，这也太苦了吧，居然比黄连还苦。”他一边咂舌一边抱怨，这回，连侍女都忍不住笑起来，却又不敢大声笑，只憋得脸颊都绯红。

董一功拍了拍顾明诚的肩膀，笑道：“良药苦口啊，你既然要三天之内养好伤，就得坚持喝药，我呢，这就去准备干粮和水，再挑上几匹好马，等准备好了，我来通知你。”

果然只用了三天时间，顾明诚的伤就好了大半，行动无碍，精神也好了很多，而恰在此时，秦昭义来了，请顾明诚到小校场集合，还送来一套胡服。顾明诚正在愣神时，只听秦昭义解释道：“我家将军说了，关外乃是蛮族势力范围，你若穿着戎装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改头换面，装成商人，这样方便行动。”

等顾明诚换好衣服跟秦昭义匆匆赶到小校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十来个人，皆是窄袖紧裤腿的异族装扮，良驹立在一旁，已是不断地打着响鼻，用蹄子刨着土，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除此以外，另有一辆车，车上满载着十几口箱子，还有打成包裹的食物和清水。董一功见顾明诚来了，笑着招呼他来到跟前，问道：“身体好了么？”

“好了大半了。”顾明诚说着，扫了一眼周围，诧异道：“这些人都要一起去？”董一功点点头：“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也是我这里最好身手的人，我来给你介绍介绍，”他挨个指着那些人，把他们的名字说出来，顾明诚一一记下了。

董一功朗声道：“出了休戈关，我们就是普通商人，大家都记住了，我们是做玉器和丝绸生意的，在我们这些人里面，萧恪通胡语，有什么要跟九夷人打交道的，我会让萧恪出面。另外，车上箱子里装的就是此次采办的货物，不过出门在外，命是最重要的，不得已时，宁可舍财免灾，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有一丁点的闪失，大家可记住了？”

众人皆异口同声地答应。“好，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他做了个手势，众人纷纷上马，提缰飞奔起来，清脆的马蹄声响彻了寂静的夜空，去往未知的前方。呼啸的风声不断冲击着顾明诚的耳鼓膜，望着茫茫夜色，他的心已然飞到陆绾身边，分开这些天，他不可抑制地想她，非常非常想她，身心俱忍受着煎熬，他渴望得到她的消息，只要她无恙，他也就心安了。

董一功一行人走了三个时辰后，高潜才发现他们住在这里，可是主人却消失无踪，将府上的小厮和侍女们抓来拷问，可是没人知道董一功的去向，也就是说，董一功走的时候非常隐秘，除了跟随他一起走的那些随从以外，其余人谁也没有告诉。

高潜气急败坏地冲进桓琅的房间，此时桓琅还高卧未起，听到他的声音，懒洋洋地欠起半个身子，道：“怎么了，谁惹你了，一大早这么大火气。”

“哼，你还说呢，”高潜嚷嚷起来：“董一功把咱们留在这里，他自己不知去哪里了，问府上谁也不知道，你说气不气人，这叫什么事嘛，这不是变着法地赶咱们走吗？”

“什么！”桓琅从床上蹦了起来，瞪大眼睛道：“董一功走了？”“对，不仅走了，还谁也没告诉，趁夜悄悄走的，你说他究竟什么意思，若是真不待见咱们，明说就好了，何必使这一招！”

高潜性子急，遇上事只会发火，相比而言，桓琅就冷静多了，耳朵听着高潜发牢骚，却一言不发。高潜发了一通火，见桓琅低头凝神思忖，很不耐烦地抱怨起来：“我说你倒是说话呀，怎么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你究竟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尽快动身出关寻找殿下了。”桓琅没好气地说：“人家既然不肯借兵给我们，也就摆明不愿帮忙，眼下咱们除了依靠自己，什么人也指望不上。”

高潜跳起脚来，嚷道：“那还愣着干嘛，你赶紧起床，我这就去通知手下人集合……”话没说完，就被桓琅阻止。“不，这次只有你我二人去便可，若带着大队人马，反而拖延时间，咱们已经耽搁了好些天了。”

“那我就下令由张延寿暂行统领之权，原地待命等咱们回来。”高潜说着，急匆匆又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两匹快马疾驰出了休戈关，消失在卷起的漫天烟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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