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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修补（第3页）

外面走廊里的学生听到乱糟糟的声音推门进来，硝子解开我腰上那条战术带，捏着方巾的一角试探性提起来时，我疼得抽气——干涸的血和渗出的组织液已经把它和伤口还有衣服黏在一起了。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招招手招呼学生过来命令道：“虎杖，去摁住她的腿别让她乱动。伏黑去摁着她的手。钉崎，钉崎，没事的，你可能摁不住她。小狗，等会可能非常痛，我得先把这块布撕下来，把你的伤口清理干净，再治好你。”

硝子摸了摸我的脖子，又想起了什么：“有什么可以让她咬住的，别让她咬到自己的舌头。”

稳定剂让恶化并发症状减轻下来，□□环境稳定后，那些血仿佛可以更自由地流出来。好像更痛了，我下意识拧了一下，张开嘴喘气。野蔷薇找到一把止血钳，用纱布绕了几圈横在我嘴里。牙齿隔着纱布咬在金属上依然让我感觉牙酸，如果是木头就好了，或者塑胶。

这样想着，我看到硝子已经收回了手，手里提着一块被血染透了的吸水布。我听到了谁变了调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叫声，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我。硝子捏着烧红了又被酒精消毒过了镊子把我伤口里布料的纤维捡出去，我疼得浑身发抖，像条油锅里的鱼那么扑腾，又被虎杖和伏黑摁回去。他俩手劲也太大了，明天一定会留下淤青，要继续疼好几天。

反转术式的味道闻起来有点像腐烂的，那种坏掉的甜味。硝子皱着眉，凑上来仔细观察我侧腹的伤，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可能要留疤了……”

其实还是在痛，被反转术式治疗过的地方像是重新被开了个洞，我还是感觉阴森森地痛。两个男孩子慢慢松开我，家入硝子伸出手捏着我下颌同颅骨链接的筋络，说道：“慢点，慢慢张嘴。”

她把止血钳从我嘴里拿出来时，我感到牙根发麻。硝子已经拽下了止血钳上的纱布，把被我咬得微微变形、留下来牙印的止血钳展示给我看：“牙真硬啊，小狗。”

“疼啊。”我有气无力对她说，“不能麻醉吗？”

“那样你醒了会更痛。”家入硝子说道。

我现在已经很痛了。野蔷薇抱着一包湿巾，轻手轻脚擦干净我的脸，换了一张去擦我的手。硝子递给她一瓶酒精棉球，女孩子心领神会，开始捏着酒精棉去清理我被治疗过的伤口周围的血。我抬起手臂看了看上面的指印，不知道该感叹是我挣扎得太厉害还是伏黑下手太狠。

“我想洗个澡。”我说道。

然而狗卷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他慢慢拉下衣领，弯腰凑过来，轻轻说道：“睡吧。”

醒来时我还在病房，硝子医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正摊开一本书在读。听到响动，她合起书看向我，表情似乎有些歉意，同我说：“你辛苦了。”

我撑着床板慢慢坐起来，最终叹口气：“你也辛苦了。”

床头柜有冷水壶，硝子倒了杯水给我。我端着杯子，低下头去看，侧腹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却没有痊愈，留下了一大片凹下去的深色肌理，完全是一副烧伤后组织肌肉正在生长的状态。

硝子指了指那片伤口，同我解释：“不知道因为什么，这里治不好。这是被什么伤到的？”

我慢慢喝完水，同她解释如何受的伤：“大概是夏油杰的龙。可能因为受伤后紧急处理，我用火烧了一下这里，源石技艺留下的伤疤，反转术式也没办法吧。”

硝子叹了口气：“可惜，你可能没办法穿比基尼了。”

我表示自己已经无恙，家入硝子批准我离开病房返回自己的房间，告诉我复仇者把他的刀和我的枪和外套带了回去。我喝第二杯水的时候，硝子告诉我：“夏油杰醒过来了。”

我握着杯子的手一顿。

她冲我摊开手，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反转术式依然能起效，我治好他的脑袋时非常容易——他也没感觉自己的咒力循环有什么阻碍。”

我语气有些冷淡，点头道：“我知道了。”

离开房间时，硝子叫住了我：“小狗。”

我转过头看她，问道：“怎么啦？”

她看向我的神情很认真，语气也很认真：“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悟说他考虑过有些事情该怎么办，你也可以相信他能够做到。”

我点点头，在关上门之前告诉她：“我知道了。”

外面是黄昏，今天的落日很好看，地平线上方堆了许多的云，被太阳染成金色和橙色。开始入秋了，傍晚的风已经有些凉意，先前和复仇者一起抽烟的那个窗台，窗户还开着，吹进来的风让我有点冷。我伸手去关上窗户，窗台上还留着按熄香烟时圆圆的燃烧痕迹。莱塔尼亚烟草的味道又鲜活起来，又苦又香，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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