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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Do or Die（第2页）

复仇者讲话时垂着眼的神态我还记得，压抑，沉稳，有一股茫然和苦痛才能抛光出的坦然。

——萨卡兹的佩刀，代表着力量和束缚。佩刀对于源石技艺的引导非常灵敏，于是有些年轻的萨卡兹沉迷、迷失于掌握力量的无上错觉中，可刀本身的意义，只是希望持刀者能够更好地使用力量而已。它不应该代表暴力，他们也不该因此成为凶手，无辜受害的人本不该是试刀石。有的萨卡兹说刀代表流浪，代表背叛，代表放逐……可刀从来都只是刀而已。

——刀只应当成为刀，如果你愿意，也会成为你的左右手，你的半身。而不是成为仇恨，成为伤口，成为噩梦，成为战火。同样的，你也只应当成为你自己，你可以使用刀，使用枪，使用火焰，而不是被当成刀，被用作枪，被火焰束缚。

“第三件事，如果见到绿色的烟，请联系五条老师去那里找我。要么我成功烧死了什么东西，需要他去帮忙处理，要么我不幸因此去世，需要他帮我收尸。必须是五条悟，叫他用无限把自己裹严实，来得越快越好，不要让我的尸体上逸散出的粉尘飘的太远，不然大家都会变成感染者——我还没有和五条老师仔细讨论过感染者的尸体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在此之前，希望大家也不要去问他。”

我会叫五条悟灭火器。

帐收起之后不过数秒，他便赶到了，一边将我从地上捞起来，一边展开了一次眨眼间的领域。这还是从前有一次我们讨论起我能不能主动终止源石技艺的燃烧时想出来的荒谬办法。诚然，我无法主动叫停我的火焰，点燃欲望的火焰一旦燃烧便无法停止，除非欲望终止了，通常这时候代表着生命体征的消失，他已经无法再产生情绪了。然而同真人的缠斗后，他说只要意识和灵魂停滞便能停止燃烧，让我不由开始多想。五条悟当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左手握拳敲在右手，开心说道：“只要扔到无量空处就好了嘛！”

理论上是可行的，他的领域内，获取所有信息、什么都能知道的人，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无法思考，某些程度上来讲，这就是一个强制的思维意识终止，是可以让燃烧停下来的。

我当时感到哭笑不得：“那以后你就是灭火器了。”

这个想法只被提出，还从没有被实践过，今天终于可以检验一下可行性了。

五条悟单手抱着我，我也实在是懒得动弹，因此没有拒绝。绿色的火焰不会留下烧伤，因此夏油杰完好无损仰在地上，看上去只是睡着了。五条悟走过去检查时，我还是下意识往后仰了一点，刚刚被掏了一爪子的痛觉又被回忆起来，我暂时不想离他太近。

五条悟到眼罩在他赶来时就剥了下来挂在脖子上，他侧过头瞥我一眼，漂亮通透的蓝眼睛，无所不能的六眼，我简直被看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几乎是下意识去捂他的眼睛。五条悟一愣，失笑着把我的手拉下来，问道：“怎么吓成这样？”

“……你就当我是应激反应。”我说道。

五条悟随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安抚：“我已经来了啊，没事了嘛，不要怕。”

他弯腰去拾我的佩刀，我干脆从他怀里跳出来，接过刀插回刀鞘背在背后。夏油杰完全失去意识了，但是还活着，呼吸不太平稳。我试探着搭了搭他的手腕，夏油杰的脉搏虚浮紊乱，急跳几次后重归平稳，后又反复。炎国的本土医生会叫这种脉象为雀啄脉，总之就是离死不远的状态。

“带他找硝子医生。”我说道，“他好像快死了。”

五条悟随手挟起昏迷的夏油杰，我看着五条悟扛着他的状态，隐隐庆幸夏油杰现在是昏迷的，不然被肩膀顶着胃，搞不好会吐出来。

“抱着你的刀。”五条悟说道，“你也得去叫硝子看看，你看起来也活得不那么好。”

我把刀抱在怀里，五条悟重新将我捞起来单手抱着。我抓着他肩膀的衣服，越过他去看昏迷着的夏油杰，说道：“瞎说八道，我好着呢。”

但是夏油杰脸上已经蒙起一层很淡的灰色了，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家入硝子忙得焦头烂额，医疗室的门开着，老远就能听到乱糟糟的人声。

我在医疗室外的走廊见到复仇者，他提着我的重狙，枪管搭在肩膀上，正在开着窗户抽烟。见到五条悟把我捞回来时，愣了一下，随手将半截烟按熄，大步走过来。我搭着复仇者的胳膊跳下来，落地时震得腹部的伤口一痛，咧了咧嘴。五条悟看了我一眼，我挥挥手，他便挟着夏油杰走进了医疗室。

“没出事吧？”复仇者问我，低着头盯着我用战术带和吸水方巾勒着的腰。

我咳了一声，把外套裹紧一点，从背后把他的佩刀取下来还给他：“不碍事，大概吧，不严重。”

我向他伸出手，复仇者摸出烟盒来递给我。盒子还是乌萨斯黑市上常见的包装，看得我感到有些恍惚。里头的烟叶是我很熟悉的莱塔尼亚烟草，点燃的时候那股很厚的、苦得很明显的醇厚香味让我差点落下泪来。

“最后这么半包，还是我在切城黑市上买的，卖烟的老板是个卡普里尼青年——你们莱塔尼亚是不是除了羊就是牧羊犬啊？”复仇者也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随手将扁扁的烟盒塞进我口袋里，“省着点抽，给你留点念想吧。”

我的烟圈吐到一半，因为他的话开始笑：“什么话，我们莱塔尼亚还有雪橇犬呢。”

“那不也是狗吗。”复仇者跟着我一起乐。

复仇者说校内确实进来了人，他击伤了几个，有人溜了。听他的描述，我觉得逃走的那个可能是真人。学生们都没什么事，都是家入硝子可以解决的问题。复仇者看上去脸色尚好，衣服甚至都干干净净，完全不像我这么狼狈。

“你觉得还好吗？”我问他，“有没有头晕，或者血压高，心率过快，或者呼吸困难，眼前发黑，之类的。”

“没事，没事，我没事。”复仇者伸手想捏捏我的后颈，但是似乎是担心我身上又伤，不敢动我，最终只用指尖搓搓我的耳朵根，“我好着呢，没有感到感染恶化，没有不良反应——倒是你，你还行吗傻狗？”

“我也好着呢。”我说道，顺便将外套裹得更紧一点。

复仇者转过头，很认真地盯着我，像是在确认我是不是在撒谎。萨卡兹的眼睛其实很好看，他的眼睛是很深的红色，复仇者的瞳孔是狭长竖直的，像是猫科动物。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往后仰了一点，慢慢吐出一口气，准备说点什么，他却转回头去了。

学生们陆陆续续从硝子的医疗室走出来，他们看上去似乎都还算健康，见到我，不由分说把我往医疗室里架。我被伏黑和虎杖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提起来，脚够不到地，复仇者无动于衷，甚至摆摆手示意学生们赶紧把我弄去硝子医生那里。

医疗室分为里外两间，平时里那道门都开着，然而今天不光紧闭，还被锁了起来。虎杖和伏黑放下我，我贴到门上去听了听，正听到硝子在叹气。

正当我抬起手准备敲门时，门被打开了。我抬起头看到五条悟，他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好，是平时很少见到的全然的严肃和正经，见到是我时，我看到他的腮轻轻鼓了鼓，像是在咬牙切齿，或者在槽牙上舔了舔。

“怎么了？”我问道。

五条悟没说话，只将门拉开一些，侧过身示意我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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