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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周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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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妈，我去吴晓家玩去了。”

“走路别跑，晌午回来吃饭。”沈冬兰头都没抬，依然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这种对话不知何时就成了常态，大家都忽略了异常。

小四蹬蹬蹬跑了，这小短腿一步步迈太让人着急，他也不是闭着眼睛瞎跑，都看着路呢。

“这孩子！”沈冬兰嘀咕一声，也不以为意。

此时她正一手的浆糊，把破布一层层的粘在桌子上。小三正露着屁股在桌子下面快乐的玩耍。趁现在田里还不忙，今天的阳光又不错，沈冬兰裱起了鞋骨。几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脚长得很快，小的还可以穿大孩子淘汰下来的衣服鞋子，但周梅需要做新鞋子了。

自从取了名字之后，小四总有一些恍惚感，一会觉得此时就是曾经的童年，自己带着记忆回来了；一会又觉得这只是一个平行世界，自己带着记忆过来了。但怎么想感觉都有不合理之处。

想来想去，神经都有点衰弱了。每天除了必要的交流，小四一般都是沉默着。一有交流就难免会冒出的一些不符合年龄的言语，但大家都已习以为常。都认可了一个解释，那就是聪明。按老人的说法就是祖坟冒烟了，才生出个这么聪明的孩子。祖坟在哪呢？恐怕连小四的爷爷周广田都说不清楚。

习惯成自然。小四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现不要过线太多。但这方面还真不好隐藏，一些远超于同龄孩子的特征还是表现的很明显。

好在他原本就不是个张扬的个性，更不是话痨，这个性格无形中帮助他避过了很多不必要的困扰。

其实小四的性格也有很大的冲动因子的，但他信奉的是中庸的处事原则，极端、非此即彼、非黑即白都被他有意识的摒弃。所以很多时候易冲动的性格缺陷也被他控制或者掩盖。

小四八个多月会走路，三个多月的今天，已经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了。终于不用每天躺在床上七想八虑的，这是小四第一成就感的事。第二有成就感的事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他穿上了死裆裤，终于不用天天露着屁股给人看了。

小四熬过冬天，于今天迎来一周岁的生日。由于经济条件所限，这边对一些个人是节日并不热衷。孩子的生日，父母能记着煮俩鸡蛋就算是重视了。

不过孩子周岁这天有个抓周的活动，一般家庭都会寻摸点寓意比较积极的物品让孩子抓一抓，不管孩子抓了什么，对以后都能有个好的期盼。

本来周向南也有此打算，讨个好彩头。小四知道后极力阻止，不然到时候他该抓什么呢。农家基本不会有算盘印章之类的物品，找到一两本书籍让自己来抓么？自己欺骗自己也太没意思。周向南后来也想通了，这孩子根本就不像周岁孩子，抓周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昨天晚上沈冬兰还是包了一锅饺子，今天早晨煮了，算是给小四过了个生日。这时候吃饺子可不是易事，这一带以米饭为主，偶尔调剂一下口味才做点面食。饺子是不会做的，太费时间了，也费肉。这次包饺子的肉都是周向南去食品站新买的，买了一大吊子，剩下的今天中午就炒了，一家子都解解馋。

上一季的麦子和油菜也丰收了，终于不用饿肚子。粮食足够吃，菜油也是不缺了。家家都养起家禽与牲畜。吃不掉的粮食还可以卖给粮站，换点现金。

在信息不畅，对外交流不多的年代，没有那么多的诱惑，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就能让人们感到非常幸福了。但时代是在急剧变化的，当外界的气息吹进来的时候，再宁静的乡村也会躁动起来。

吴晓就是小四的邻居发小，比小四大一个月，现在还在他家老娘怀里偎着，没有戒奶，不会走路。小四不确定这辈子还能不能和他成为好朋友。人品没问题，但思想差别太大了，以后恐怕也没法玩到一块。只能随缘。

“阿爹，奶，叔，婶儿。”跑到邻居家，小四把见到的长辈叫了个遍，小嘴甜的不得了。

“哎！”几位长辈见到小四也是喜笑颜开，非常喜欢。吴家婶子叫李春芳，因为奶过小四，与小四更显亲近。她摸了摸小四的头，又进屋摸了块糖给小四。

以前沈冬兰经常抱着小四过来串门，那时候李春芳就觉得这孩子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一点也不闹腾。后来小四会说话了，但因为话语不多，也没显得很特别。

再后来小四会走了，总是这瞅瞅那看看，偶尔还问问。这就有点奇特了。哪家的孩子能有这样的表现。

直到有一天，小四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过来，想跟她学织手套。这就惊悚了。把他们一家都吓住了。直到沈冬兰找过来，他们才相信看到的是事实。

不过也有一点后遗症，李春芳习惯了小四的早熟之后，总感觉自己生的不是孩子。

吴家老爷子叫吴景白，他给小四单独做了一套小号的织衣针，竹制，磨得光滑圆润，一点毛刺也没有。小四极其喜欢。

吴景白也识字，是个大能人，好像他什么都会，连玄学风水方面都有所涉猎。平时是个挺内敛的人，话不多。

以前受过不少苦，那几年吴景白和妻子杨朵兰两人经常戴着尖帽子挨批斗。其实他们家只是会的手艺多，靠着一双手，生活水平一直都不错，比一般人家过的都要好。

于是就有人眼红了，在那个混乱无序的年代，这些人们的狂躁之心得到了助长。

因为他家被划成了地主成分，家里几个孩子到了适婚年龄就没有敢来提亲的。还好后来政策变了，他们家也平了反。

但孩子的婚事还是被耽搁了，吴家老大吴翠锦比周向南还大几岁，才生了第一个孩子，现在还在怀里抱着呢。

两家的关系之所以那么好，那还是祖辈留下的余荫。当年周家挑着几个孩子逃避匪患来到此地，那真是一穷二白，连个栖身的窝棚都没有。而为外来人口想扎根此地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本地人的排挤。当时吴景白的父祖辈伸出了援助之手，让周家一直铭记在心。

而在吴家落难之际，周家也进行了力所能及的帮助。现在，两家更是做了门挨门的邻居，那关系就别提多好了。小四有时候在这边待得忘了时间就会吃了饭再回去。

正所谓：时间似流水，转瞬已周岁。飞奔至邻家，欲学其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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