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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 喝下去（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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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仿佛一直在睡着，又仿佛在一直做梦，梦中到处都是狰狞的笑声，那种笑声让人不安和害怕，耳朵里面到处都是嘶鸣的声响，一刻也不停止，这种让人心烦的嘶鸣仿佛要冲破耳鼓。

伴随着耳朵的嘶鸣，身体也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冰寒，热的时候仿佛喉咙里面都能喷出火焰，寒冷的时候浑身发颤，仿佛置身冰冷的洞窟一般。这种痛苦的折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总之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身体已经被痛苦的感受撕扯，像是要将整个躯体碾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铁蛋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然后他就觉得有一种苦涩的液体来到嘴里，从嘴里慢慢流到咽喉，流经咽喉进入腹部。这种苦涩的液体味道真的苦涩之极，如果自己有一丝反抗能力的话，估计他一定会拒绝的，可是现在铁蛋一丝的气力都没有，就连闭上嘴巴的力量都已经失去，任由这种苦涩的味道一次一次、一点一点反复的从嘴里流到咽喉，到达腹部。

接着铁蛋就感到腹部似乎燃烧起了一团火焰，这团火焰一开始似乎燃烧的不够迅猛，可是很快这种燃烧的感觉已经弥漫到全身，他的每一块肌肤、每一寸骨骼都变得滚烫发热，仿佛是干涸的土地正在接受烈日的烘烤。

铁蛋下意识想要挣扎起身，这种炙热的感受让人难以忍受，铁蛋身体刚刚发力，他猛然感到浑身仿佛进到了油锅之中，激烈的刺痛感从好多地方传来，然后铁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似乎又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铁蛋从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身影背对着他，正在一旁忙活着什么，铁蛋想要打声招呼，可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瞪着眼睛看着这道身影在那里忙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道身影附近飘散出一股浓烈的药香，铁蛋对这种味道十分熟悉，他猛然记起这就是那种苦涩的液体散发出来的味道，每当喝下这种药之后，他都会浑身燥热，那种煎熬最近总是折磨着他。

身影转过身子，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还在散发着热气，身影慢慢靠近铁蛋，铁蛋这个时候终于看清楚，这是一位老妇，看年纪大约六十多岁，一头银白的头发，脸色有些黑，布满细密的皱纹，一看就是常年在田地中干活的农妇，此时老妇看见铁蛋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略微显出一丝惊讶，她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老妇坐到铁蛋身边，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和铁蛋聊天，她用平缓的语气说道：“我发现你时，你身上中了四箭，还有左肋处中了一刀，直接砍断了你五根肋骨，当时你流了好多的血，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体都开始有些发凉，我将你背回来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就是看你还能不能活过来，这些天我真的没有报太大希望，没想到你还真的活了过来，看来还真是老天眷顾你......。”

老妇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看见铁蛋只是微张着眼睛不说话，老妇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明白铁蛋现在的状况还无法交流，索性就将手中的碗端起，用勺子盛出一小勺药汤喂到铁蛋口中，一种极其熟悉又痛苦的感受立刻就袭击了铁蛋，极其苦涩的药液从嘴里流到咽喉，到达腹部，一勺一勺一次一次均匀的喂到铁蛋口中，铁蛋无助的看着老妇，心里一片咒骂，“这要了命的苦药汤子你就不能快点喂食吗？非得这么慢条斯理的往嘴里灌？”

老妇喂食完药汤之后，微笑着看着铁蛋，有些慈爱的捋了捋他的头发，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房间里的一盏油灯提起，转身走出了房间，然后带上房门，房间里一下子就一片黑暗。

铁蛋无奈的无聊的瞪着眼睛，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切，感受着肚子中药汤变成一团火焰不断的燃烧，激烈而燥热的感觉疯狂的袭击者自己的身体。这种既熟悉有痛苦的感受让铁蛋有些抓狂，可是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块木头，只能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连动动手指的能力都没有。

就这样过了七天，每天老妇都是按时到铁蛋的房间中喂食铁蛋药汤，喂食一大碗，然后就走开，喂食药汤期间老妇总是絮絮叨叨的说一些有的没的，已经将铁蛋当成了一名优秀的听众，听着她不断的诉说着自己的琐碎和表达出来的寂寞。

第八天当老妇在房间中熬药的时候，铁蛋终于说话了，他看着老妇，嘶哑的说出了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这里是哪儿？”

老妇看着铁蛋，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到底是年轻人，恢复的就是快，这么快就能说话了。”

老妇走到铁蛋身边，“这里是下田村，距离小康庄有一炷香路程，我们这里有十几户人家，大家都相熟，都是老实本分的农家人，现在连年战乱，农人不好活......。”

老妇唠叨模式开启，似乎没有停止的味道，铁蛋赶紧打断老妇，急切的问道：“我在这里了多久了？”

听见铁蛋蛋的问话，老妇思量了一下“算上今天，你在这里已经有二十七天了！”

“二十七天！”铁蛋惊讶的算了一下，他终于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昏迷了十八九天的样子。

“这么久！”铁蛋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老妇。

老妇温和笑着：“挺快的了，这里没有啥好药，只能将就着给你吃一些温补的草药，都是附近山上的，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你自己，没想到你还真的活了下来！”

铁蛋接着问道：“我这是在哪里？这里怎么没有一扇窗子？”

老妇意味深长的看着铁蛋：“这里是我家的地下菜窖，前些日子有好几拨人都来打听你的下落，那些人凶神恶煞一般，我怎么敢把你放在外面，如果把你放在外面，一定会被发现的，到时候不仅是你，我也没有了性命！”

铁蛋盯着老妇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啥救我？”

老妇看着铁蛋，仿佛是看着一个白痴，“你每次到树林的时候，我都在你的附近，不过我每次都比你更加的有耐心，每次都是等你确实走了之后，我才将你藏在树上的情报拿走，所以直到现在你都认识我！”

“你...你......。”铁蛋一时之间已经有些无法说出话来，他不是没有想到这名老妇就是自己的上线，可是一个细作如此的絮絮叨叨怎么也难以想象，这样的人还能作为一名潜伏的细作真是见了鬼了！

老妇似乎看出了铁蛋的心思，她呵呵笑着摇头，“你认为我如此多言就不能是细作了吗？你看我和你说了很多话，哪一句是不符合我农家妇人的话？有的时候絮絮叨叨反而是一种最好的掩护，在村子中大家叫我祥嫂，我和谁都很多话，可是不该说的我永远都不会说，当然了除了你之外！”

祥嫂：“那天我正好到树林中看看有没有情报，就发现驿站那里有了动静，当时很多齐兵已经设下埋伏，将你围在了驿站后面的荒草地中，我当时以为你将要被齐兵擒获，没想到你借助迷踪弹逃出来。当时你选择了一条路拼命的逃跑，身后有两名齐兵追赶，我就从另外一条路开始跟踪。”

祥嫂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跟踪你到满是荆棘丛的山下，看见你和两名齐兵厮杀，我已经老了，还不会功夫，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只能远远的隐蔽，后来你将两名齐兵打伤之后逃跑，我看到又来了四个兵士，当时我就觉得恐怕你已经在劫难逃，所以已经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不过当你们都冲进那个破败的寺庙之后，我就在寺庙附近蹲守，等着确认兵士们将你擒拿，我好最终确定你已经被抓获，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有兵士将你擒获，就大着胆子走进了寺庙，我在你们打斗的大殿中看见你趴在一个兵士的身上，身上到处是伤，流了很多的血，当时已经昏迷，我就将你背回到这里养伤。”

听到祥嫂的叙述，铁蛋感到真的是太庆幸了，如果不是祥嫂一直跟踪，应该说自己一定会死在那个寺庙中，就算当时自己能够活命，但是齐兵和楚兵也一定会来到寺庙侦察，到时候自己也一定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铁蛋满是感激的看着祥嫂，“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有你帮忙，我一定会死在寺庙中的。”

祥嫂慈爱的看着铁蛋，微笑着说道：“我命贱，现在还苟活在人世，当年我们家十三口人都死在了齐国兵士的刀下，从那时候起，凡是能够宰杀齐兵的人，我都当是我的恩人！我不会什么武功，只有一点点的气力，所以能够帮上你的忙，我也是十分高兴的，你杀了四名兵士，我就当你是我的恩人，我一定尽力帮你恢复，等你有了气力，你还能替我报仇！”

说话的时候，汤药已经熬好，浓烈的药香味弥漫在房间中，祥嫂转身取来汤药，用勺子盛着汤药递到铁蛋嘴边，细心的说道：“喝下去！”

铁蛋微微皱眉，他微微摇了摇头。这种苦涩的汤药真的让铁蛋有些吃不消了。

祥嫂眼神慢慢变得凌厉，瞪着铁蛋有些愤怒的说道：“你觉得这种药很苦，可是你知道吗？为了采到这种药，老太婆我每天天不亮就上山，一直忙到下午才能回来，连口饭都吃不上，有几次我差一点就从悬崖上跌下去！赶紧给我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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