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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赵老师回忆录13（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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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清明俯下身对他说：“姓周的，你给我记着，以后你要是再敢惹我，我就要你好看！”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凤琴赶紧让张帅去跟着清明，把他拽回寝室，让迟鹏把周老师送回家去休息，让韩冰把书记扶回办公室。都安排完了，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新怦怦跳的慌乱。校长说：“这王明伟啊，也太冲动了。”凤琴抬头瞟了他一眼：“这老周也太不像话了，总是搬弄是非，我看啊这次让王明伟吓唬吓唬他也好，省得他一天就知道抢生源，惹是生非的，正经事一点不能干！”“怎么，你还想和他干点什么正经事？”“是，我缺男人，行了吧。”“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别生气了啊。”“哼，一会儿约了外聘老师谈工资的事，没工夫搭理你。”说着，凤琴就出了屋。

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周老师倒是没有再找过王明伟的麻烦，他是真的被王明伟吓怕了，现在对着王明伟都是乐呵呵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日子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转眼间学生们也就陆陆续续要下厂实习了，今天学校召开了全校教师大会，说是今年招生难度增大，假期不能休息了，必须全员下去招生。

校长也在大会上做了讲话，他说：“学生是学校的命脉，没有学生，一切都是空谈，因此大家要积极参与到招生工作中来，当然，学校也是人化的，如果哪位教师能招来5名学生，他就可以正常休假。当然，现在每招到一名学生还是有五百元的辛苦费，大家可以动员亲朋好友都来参加招生工作，一为学校解决了生源问题，二也多增加了一条创收途径。”接着招生办主任对招生工作做了总体的要求和部署，将全校的教师分成若干组，分别下派到各个区、以及外县，每组都配一辆车，车里拉着一车的传单，要在当地广泛宣传来同辉技校的各方面优势。

王明伟看了看那传单上被修饰的一点也没有原来影子的学校，宽敞明亮的教室，崭新的桌椅，整洁的大食堂……王明伟就纳闷了，这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图片贴上的啊。王明伟和李小艾分到了一组，本来这组里还有周老师，但是他说他保证能招到5名学生，所以先正常休假了。清明和凤琴被分到了一个县城，既偏僻又闭塞的一个小地方，清明很郁闷，他问：“我的柳大主任，怎么能把你分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给主任也不开开后门吗？”凤琴就笑了：“行啦，沈大才子，以你那智商，这还都没看出来？咱们招生办的这位大黄姐，是摆明了要坑我一道啊。”说到招生办的黄晶，王明伟觉得她可真是个够厉害的女人，快四十的人了，却总是一身裙子，冬夏都是裙装，人长的极勾人，和谁说话都娇声嗲气的，学校里的男老师们总是私下调侃，说她总穿着裙子，大约是办起事来比较方便，说完，大伙儿就会暧昧不明的哄笑。

“她为什么要坑你？”“她不坑我坑谁。你别以为我俩平时大黄姐小凤妹的这么叫就是关系好啊。在学校里，她是招生办主任，我是教务处主任，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我又比她年轻，她不坑我，简直就是对不起她自己。”“原来还这样呢啊，看你俩这个亲人劲儿，平时一唱一和的，还以为你们多相互扶持呢。”“哎，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你以为我们就真那么相亲相爱啊。也就是表面上那么回事儿吧。这回可算是让她逮到坑我的机会了，明知道你在这边一点门路都没有，甚至一个认识人都没有，还把你分到我这组，然后呢，又把那个姓周的分到这一组，这不摆明了恶心我呢么，最后，把这一组分到这么破地方来，还招生呢，我估计咱们这一个假期都得搭在这里，搞不好还要被罚款。”“没事儿，你也别上火，车到山前必有路，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呢。咱们就多卖卖力气吧，争取多招点学生上来。”

接下来的日子清明和凤琴始终都在搞宣传，初中高中都去遍了，凡是人多点的地方也去发了传单，可是偏就一筹莫展，一个学生都没招到。这一天清明还在这里边郁闷边等着去教育局拉关系的凤琴，忽然听到有人喊他：“沈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啊？”清明回身一看，原来是定向班的王冬冬。“王冬冬，你不是去动物园实习了，怎么会在这里啊？”“哦，我这几天请假回家看看，想家了，我妈做了好吃的，让来找我姑父过去吃饭。”“你姑父是？”“我姑父头两天刚从邻县调到这里教育局当主任啊。对了，沈老师你在这里干什么呢？”“这不是么，你们都下去实习了，学校现在让我们下来招生，一个人给了5个指标，我和你们柳主任是一组，她进去找主任去了。”“柳主任也来啦？找主任干啥？”“想拉拉关系，让他给介绍几个学生。”“哎呀，沈老师，你跟我进去吧，姑父最疼我了，我去跟他说。”清明跟着王冬冬走进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凤琴正站在那里跟主任告别，主任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姑父！”“哦，冬冬，你啥时候回来的啊?让姑父看看，恩，还行没瘦。”主任眉开眼笑的看着王冬冬，然后注意到了王冬冬身后的王明伟：“冬冬，这位是？”“哦，姑父，我忘了跟你说，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柳主任，这位就是我以前跟你念叨过的沈老师。”“你们学校？你不是说你们学校叫什么同辉技校么，刚才这位女士说她是龙腾职业技术学校的啊。”“是这样，我们学校原来是隶属于同辉技校，但这么多年同辉技校已经由原来多家小技校合并而成的集团体变成了只有我们一家支撑的空架子，为了便于经营，我们今年正式报上级部门批准，独立出来，最近刚刚进行了更名。”“哦，那抱歉抱歉，你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嘛。”“姑父，你就给沈老师他们帮帮忙嘛。要不是沈老师当初那么辛苦的教我诗朗诵，现在的单位领导也不可能对我印象那么深刻，更不可能让我进到播音室了，这么轻松工资又高的好工作，多亏了沈老师。姑父，你一定要帮帮他们啊。”“好的好的，我帮，冬冬说了，姑父能不帮嘛。”说着，主任拿起电话：“小李，你来一下。”“主任，您找我什么事儿？”“这样，你开着我的车，拉着这两位同志去咱们这儿的初中和高中转一转，直接带他们去见校长，就说是我的朋友，现在到咱们这里来招生，让他们多配合多帮着宣传宣传。”“我知道了，主任。”“姑父，你把耳朵伸过来。”“恩？恩恩，行，我知道了。”“哎呀，沈老师你可真是了不起，我们家冬冬啊，轻易不见她对谁这么好过。哈哈。”主任又对小李道：“他们俩一共10名学生的招生任务，你务必帮他们都完成了，听见没？”“恩，我知道了，主任。你放心吧。两位跟我来吧，咱们得抓紧点时间，明天他们就都放假了，咱现在就得去。”“谢谢主任和冬冬了。”“没事儿，别客气，有空常来玩儿。”“柳主任，沈老师再见，等我下次回来再去学校看你们。”“好的，冬冬，好好实习，好好照顾自己。”就这样，王明伟和李小艾第一个完成了招生任务，回到了学校。这事情若是放在以前，清明是万万不会让学生给自己帮这样的忙，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清高在这个社会上已经不值钱了，于是清明也只得低下头来，利用各种关系，维护自己的利益。

新招上来的学生组成的班级又开学了，王明伟一如既往的教着课，课余的时候偶尔和张帅迟鹏韩冰李小艾他们一起出去吃吃饭，逛逛街。王明伟其实一直都是个很爱安静的人，他本来不怎么愿意出去，用现在的话讲，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比较宅的人。然而张帅他们却总像有用不完的精力，闲暇时候就喜欢出去吃吃饭，在街里逛各个商场专卖店，然后去超市买一大堆零食回来吃，时间多的时候还爱出去蹦个迪，唱个歌，或是到附近的景点走走，来个小的短途旅游。或许这才应该是年轻人应该有的状态，王明伟想，自己虽然和他们年龄相差不多，但是经过这些事情，经过社会给予自己的这些个打磨，现在自己的心，真的有点苍老。虽然王明伟这么想着，可张帅他们却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在寝室，他们出去的时候都是要拉着王明伟的。久而久之王明伟也习惯了和他们一样自由随的活着，觉得很轻松，仿佛自己一下子也年轻了。

最近迟鹏和韩冰恋爱了，张帅也经别人介绍，认识个当护士的女孩子，也谈起了恋爱。新的恋情带给他们特别的甜，这甜和朋友间的友谊不同，这是一种两个人时刻都想黏在一起的感觉，因为这些恋爱中的痴情男女，王明伟他们这一帮人已经很久没正式的出去聚聚了。没有这些小青年的撺掇和陪伴，王明伟哪里也不愿意去，哪里也不想去玩儿。自己一个人总是感觉孤零零的，大约是一起嬉闹习惯了，如今冷清下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当然，他们成双成对的时候也是愿意带着王明伟的，比如张帅的女朋友就很愿意听王明伟讲故事，而迟鹏和韩冰也愿意带王明伟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尽管如此，王明伟还是默默的退却了，他懂得该把时间留给他们独处，自己不该去抢戏。所以更多的时候王明伟都在备课，或是自己闷头写东西。日子一点点的划过，王明伟对现在的生活越来越熟悉，熟悉到，每天会在特定的时间按时醒来，然后拿着洗漱用品走到闭着眼都能准确无误走到的那排水龙头前洗漱，然后和学生一起出早操，回来就和张帅他们去食堂吃早餐，吃完早餐就去办公室备课，或是去教室上课，中午继续吃饭，下午继续备课或上课，下午下班后按时去食堂吃晚餐，然后要么去教室看着学生自习，要么自己在寝室写写东西。这日子一天天太熟悉了，熟悉到连每周从周一到周五一日三餐吃什么都能倒背如流，生活中来来往往的就是那几个人，那些事，那些内容，每天都一边又一遍的重复着，没有例外，没有惊喜，什么都没有，除了平淡。这让王明伟越来越觉得压抑。

偶尔的时候他就会有些烦躁，想一想自己的一辈子可能就要在这里渡过，而且是以这种知道今天怎么过，恨不得都知道未来十年二十年都怎么过的方式去渡过，王明伟觉得很憋闷。

工作上，他现在也学会了能拖就拖，能推就推，能让就让，能不干就不干，哪怕是多动一个小小的手指头。王明伟觉得他自己正渐渐的被同化了，被这环境同化，被这些人同化，被这种习惯同化。他再也没有了刚来时候的闯劲儿，那时候为了做好一点儿什么，宁可不吃饭不睡觉都是愿意的，可是渐渐的，他发现即使做的再好，还是会有一张无形的网罩着你，压着你，不让你出头，如果你冒头冒的多了，紧了，那网就活生生压下来，网上的刺，看不见，但就是那么生生的扎着你，让你疼让你难受让你不得不缩回脖颈做人。

生活上，王明伟也更加学会低调，他也不再单纯的以为学校是个没有污染的地方，所以他也就更加谨言慎行起来。没事的时候，他宁愿写写东西，换几个钱花，也不愿和别人出去大吃大喝了，因为他觉得，喝酒就是要喝醉才算是痛快，可是和学校里的这些人，根本没办法喝的痛快，因为你不敢醉，你怕醉了之后会说出什么再落入谁的耳朵里。偶尔想想以前，能够有两三知己喝个一醉方休是多么的痛快是多么的幸福，可是现在自己跑到离家乡这么远的地方来，老友们也四散天涯，偶尔能打个电话，写封信就已经算是奢侈，一起畅快喝酒就更是不敢去想。现在唯一能和清明说说话的，也就只有李小艾了，可是她又忙，当着主任还兼着课，总是没有什么空闲时间。

有的老师问清明，怎么不去追求凤琴，他们同年又是一个单位的，若是能像迟鹏韩冰一样凑成一对该有多好，清明就摇头笑笑，说，我们只是好朋友。清明说的是心里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和凤琴之间像是隔着点什么，虽然从他到这里开始，凤琴一直对他很照顾，他也很感谢凤琴，可是两个人之前仿佛就缺了点什么似的，没有那种暧昧的气味。他们有时候会一起聊聊天，可是都是聊最普通正常的话题，清明觉得，他们之间更像是红颜知己和蓝颜知己。纯友情的那种。时常想起来也觉得奇怪，清明记得实习去的时候，他们之间还有那些似有若无的情愫，毕业就会那晚，凤琴的泪眼至今还是那么清晰，可是现在，两个人都离家千里之外，又是那么熟悉，按理说早就应该成了人们口中的一对，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反倒是从未有过的正常，正常的，像是姐弟。是的，不是兄妹。虽然清明照凤琴的年龄要大些，可是清明总觉得凤琴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给他关怀给他温暖，在他迷茫困惑不知所措的时候给他点一盏指路明灯，因此，清明就越发觉得，凤琴倒是真适合做自己姐姐的。

清明很多时候还是会想起小晴，那个曾经住在他心上的女孩子，这么久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如果跟着宋小剑，物质条件应该是不错的吧，宋小剑其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对小晴看来是动了真情的，现在的她，应该做了妈妈吧……想着想着，清明的心就揪揪的疼起来，疼得他喘不过来气。

“亲爱的清明，请原谅我如此唤你。此时此刻我写这样一封信给你，我不知道当你打开这封信，看到我熟悉的字体的时候，你会是怎样的心情，然而我却可以告诉你，当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如此的激动，激动到，我不得不先喝上两杯水，去平复我这如此忐忑的心情。

亲爱的清明，这么久，我一直失去了你的消息，我很害怕，怕自己从此以后就真的失去了你，怕你会永远在我的世界里消失。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搜索你的消息，今天，当我刚一知道你在哪里的时候，我的心几乎都要跳出胸膛，我是如此急迫的想要和你说一说话，哪怕只是我，一直在纸上自言自语，哪怕你没有回应，至少我知道，你在这薄薄信纸的另一端，至少我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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