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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赤甲军（第2页）

他非常清楚，原本那支九死一生逃得性命的朔方军队，已在方才的“颤动”中被屠杀已尽。他们残缺不全的尸体正被踩在“赤甲军”的马蹄之下。

“竟连一匹马都没有留下！”步云霄望着纯然一色的这支红色军队，心中品味着它的残忍。

他生平头一次感到了死亡在向自己逼近。

然而，“赤甲军”的嗜血本性似乎已在方才砍杀朔方军的战斗中得到了满足，他们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冲阳关的方向瞩望了一会儿，便返身离去，速度极快，如同来时一样，带出了一条沙尘的长龙。

“秩序如此井然，的确训练有素！”望着远处敌军撤走的方向，步云霄在心中暗暗感叹。“赤甲军”绝非以往搅乱边防的突厥马队那样纷乱无章，而真称得上一支成熟的劲旅。

“赤甲军”已然消失在远方的天际，步云霄和众军士却仍僵立在原处，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未动。

突然，一声嚎啕之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这是那名来探问报信的朔方兵恸哭失声。如今，他是此次出征的朔方节度使军队唯一的幸存者了。

步云霄没有去阻止那名朔方兵的哭泣。他隐约听到另有一种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他猜想，应当是允和率领援军到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允和率领右威卫的数百名将士穿过阳关城楼，来到了步云霄的“石墙阵”旁。见到他们，步云霄与一干军士如同见了亲人一般。

得知突厥军队并未攻关，允和也松了口气。为了及时救援步云霄，他一路疾驰，加上运用“御风穿云”，消耗内力太大，此刻感到身体疲惫至极，只想下马找个避风的所在歇息歇息。

步云霄却丝毫没有懈怠。他迅速地给允和带来的兵卒们下达了命令，将阳关西边的防线进一步加强，派出探马前去探查突厥人的动向，又安排从“石墙阵”撤下来的百人队去阳关内拾掇，以备随后到来的大队人马歇用。

看到上司如此勤勉，作为下属的允和也只好放弃歇息的打算，与步云霄一同忙碌。

大致安排妥当之后，允和随步云霄一同登上了阳关的城楼。允和的双眼朝向东方，在暗黑的天际边，出现了一只逶迤行进的队伍，那是杨征率领的右威卫主力和家眷们。不久，他们就将抵达阳关。

步云霄的目光则射向西坠的落阳。西方正是恐怖的“赤甲军”隐遁的方向。他知道，这支嗜血成性的突厥劲旅一定还会出现。或许，在今晚，它就会如同噩梦般的来临。

“听说过‘赤甲军’吗？”步云霄仍旧以淡然的口吻询问道，目光凝视着西方。

允和听后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步云霄并没有转头看向允和，似乎对于允和不谙世情、孤陋寡闻已深知，因此不需要他回应，便继续说道：

“前隋时期，居于漠北的突厥分裂为东西两部。

我朝贞观年间，太宗文皇帝派遣大军击败东部突厥，使其归附我朝，西突厥则仍居化外，并逐渐强大起来，屡屡侵犯我疆土。

开元天宝年间，朝廷曾派兵进剿，无奈安史之乱爆发，进剿之举中途而废，不但与西突厥毫发未损，还将大量的兵甲器械等辎重留给了他们，使得其军事实力更增。又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西突厥渐渐有了叫板天朝的实力。

特别是十几年前，伽什利都汗兀布里从其兄手中夺得了大汗之位后，更将其国的军事实力空前加强，以至于我朝边镇对其完全没有了防御之力。于是，西部大片国土陷于突厥之手。

朝廷苦于方镇割据、兵财两缺，不得不对突厥一味忍让，甚至想以和亲之举止息兵燹。

十六年前，祥宁公主远嫁兀布里汗，谁料在靖远发生变故，当地府兵勾结送亲队伍中的部分军人哗变，火烧靖远城，夺走所有的陪嫁车仗。祥宁公主在时任送亲队伍统领杨征将军的护卫下，侥幸逃回了长安。

此后，两国就此事相互指责，战端重开。初时，我军偶有胜局，但在近几年，兀布里汗的两个儿子长大成人，骁勇异常，并都善于统军治兵，于是突厥军队中就有了两支屡败我军的常胜之师：一是大王子沙伯赫的‘绿甲军’，因其人马皆着绿色衣甲而得名；另一则是二王子沙硕吉所率的‘赤甲军’，因其人马皆着红色衣甲而得名。

此两支军队皆为骑兵，人数在千人左右，攻击时迅猛如风，杀敌时残恶如虎，我朝军队在此二军阵前，从无胜绩，甚至绝少有人生还。

今日，我们面对的正是二王子沙硕吉的‘赤甲军’。在你回来之前，这支敌军刚刚杀尽了朔方节度使的残兵。今晚，他们多半会来攻阳关，不知我们的命运又将如何。”

听完步云霄的介绍，允和不置可否。如此庞杂的信息，他一时理不出个头绪。

步云霄把目光落在允和的身上，发现他已疲惫不堪，于是说道：“去歇息吧，大军到来之前，还有片刻的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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