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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违心（第3页）

春天来临，草木疯长，莫山王不得不带着契丹军退兵，助农牧，休养生息。

薛九源不知他回临潢这后会面对什么样的惩罚，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在煊威公班师回朝时拦路敬了他们一坛酒，这酒直敬向他们面前的黄土，把那对父子吓得面如土色。倒是要跟着回汴京领功的纪南风，神色自若地向她遥遥拱手。

她踩着不稳的步子回山，明明醉得连人都认不清了，却是半点也没有触动机关。

许银宗跟在她身后，见她没有排斥的样子，缓缓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跟着她进入了后山，见她迈入禁地。

他在入口处停了片刻，听着里面若有若无的哭声，还是跟了进去。

少女跪在墓前，低垂着头，抖动着肩，脊背立如松。

“爹，我们又赢了。”

听到这句话，许银宗僵住，一瞬不瞬地锁着她，“九源？”

然而，少女对他呼唤无动于衷，抚着面前的墓碑，“爷爷，爹，大伯二伯三伯四伯，我又立战功了，厉害不厉害？把契丹的粮食也抢来了。咱们寨子里的人都活着。不过，文三哥和一些弟兄受了寒，姜大哥姜二哥带的人受了些轻伤。大家都夸我呢。”

她低泣着，一字一句，吐得极缓，更似梦中呓语。

“爹，你别催我了。我已经在努力找相看了。我会嫁人的，真的。”她的额头靠上石碑，安静了好一会儿，“你们都在哪啊？我冷，我想你们……”

她呜咽着，悲泣声渐小，像一只不安的幼猫呼唤父母兄弟。

暖意从肩上传来，她茫然抬眼，模糊见着一个人影，拿着外袍笼着自己。

用力眨了眨眼，挤掉眼中水汽，看清楚眼前人的长相，她眼中迸出恨意，朝许银宗挥下一个巴掌。

到得他面前，她却又停下，缓缓收了手。

她眼中的恨意消失，涌现浓浓的绝望，用力推开他，“你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许银宗微微抿着薄唇，“想要更多的战功，进军营是最快的渠道。你会让纪南风去。你为何不去？”

“为何？”薛九源凝着他，眸光复杂，“你会不知道为何？许银宗，亏我那么相信你，还对你……”

她顿了顿，似有些难堪，“算我瞎了眼……”

她仰头笑了，状似疯癫，“不是你让人把我丢出军营的吗？现在又成日里想要我回军营，是为哪般？”

许银宗心念一动，意识到这或许是她心结所在，抓住她难得的清醒时机，“契丹人要薛家人的性命，你若在军营，会被他们当成靶子。”

“你撒谎！”薛九源的巴掌终还是落到了他脸上，空中寂然片刻，她扯下披在身上的外袍，砸向他，“我亲耳听到的，你说，薛家涉嫌谋逆，当诛九族！”

“所有人都为薛家不平，求你请命，你说，我们九族都该死！”

当年，她藏在暗处，听到大家为薛家不平，正心下大喜，想出现求他救一救在汴京的家人，却见他银色绣松的靴面缓缓踏着染血的地面，语气冷漠，神色如冰。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心被穿透的感觉，不会忘记他的冰冷无情，更不会忘记他在说把她丢出去时的嫌恶。

“许银宗，谁都可以不信薛家赤胆忠心，你不能不信。”薛九源诡异地笑了笑，站直了，语气却平静下来，“我恨你。恨不得咬死你。偏偏薛家要守护的山河还需要你……”

“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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