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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庆历新政的终结（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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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曾多次劝欧阳修注意一下说话方式，别处处得罪人，有的事情差不多就行了，别穷追猛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对欧阳修不满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虽然爱才但还是让他出去避避风头比较好，于是当晏殊建议欧阳修离京外任的时候他直接同意了，并告诉欧阳修不要做在外长居的打算，等风头一过再召他回来。谏官孙甫、蔡襄上书请求挽留欧阳修，被宋仁宗拒绝。

九月。

范仲淹、富弼、欧阳修一走，馋谤之声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众人直指石介。石介终于坐不住了，上书请辞。宋仁宗恩准，改任他为濮州通判，但因现任濮州通判三年任期未满，所以命石介先回家待着，等对方走了再上任。石介始终学不会对别人得不过誉，失不过贬。他将获得荣耀的人捧得过高，将失败黜落的人贬得太低，终将害人害己，纵然此番不主动离京，终有一日也会被人弹劾罢官。性格决定命运，从古亦然。

与此同时，孙甫、蔡襄将晏殊奉诏撰写章懿皇后李宸妃墓志铭没而不言这桩陈年旧事，以及他役使官兵搭建他用来租赁赚钱的房舍之事拉出来弹劾晏殊，导致晏殊被罢黜刑部尚书、平章事兼枢密使，改任工部尚书、颍州知州。

役使官兵建房不少官员都干，本是一桩小事，不足以引发此次罢黜，但提及章懿皇后李宸妃的墓志铭无疑戳中宋仁宗内心深处尘封多年的伤痛。

宋仁宗赵祯的生母李氏是刘妃的婢女，因被宋真宗宠幸生下赵祯，但因其身份卑贱，宋真宗将赵祯交予刘妃抚养，并晋升刘妃为刘德妃，李氏封为崇阳县君。李氏生女后晋封才人，后又晋封婉仪。宋真宗驾崩后赵祯即位，是为宋仁宗，刘德妃成为皇太后。刘太后将李婉仪晋封为顺容，前往永定陵为宋真宗守陵，其后再次晋封宸妃。李宸妃在册封当日病故，直到她死都没有和宋仁宗母子相认。

宋仁宗当时下诏让晏殊为李宸妃撰写墓志铭，但当时刘太后权势熏天，晏殊权衡利弊后并未将李宸妃是宋仁宗生母这件事写入墓志铭，其后被贬亳州。如今孙甫、蔡襄旧事重提，无异于在宋仁宗伤口上撒盐。

晏殊罢相后，平章事兼枢密使职位空缺，枢密使、吏部侍郎杜衍出任平章事兼枢密使，贾昌朝任枢密使、陈执中任参知政事。这几个月的时间，晏殊内心百感交集，对自己执门生礼且关系交好的范仲淹离京，随后女婿富弼也离京，自己亲手将门生欧阳修赶出京师，又被自己的门生孙甫、蔡襄弹劾罢相，他带着一丝伤痛拖家带口前往颍州。

晏殊为官多年，处事圆滑，善于权衡，虽然没有公开支持过庆历新政，但也从未反对过新政。加上他与主持新政的范仲淹、富弼的这层关系也不会去反对。

范仲淹、富弼的离去使主持庆历新政的四人只剩韩琦和杜衍，他们肩负着将这条艰难之路走下去的重大使命。就在这时，又一件事的发生将庆历新政推向终结的边缘……

每年九月赛神会，官员们相聚欢庆。监进奏院也不例外，如期举办赛神会把酒言欢。右班殿直刘巽、杜衍的女婿集贤校理苏舜钦将监进奏院中的废纸卖掉换了几十贯钱，这点钱显然不够，于是参加聚会的官吏各自凑了些份子钱，大伙集资吃饭。

晏殊的外甥太子中书舍人李定也想参加聚会被苏舜钦拒绝，于是李定添油加醋告发众人有的人挪用公款、监守自盗，有的人做《傲歌》诽谤周公、孔子，有的人服丧未除就来参加聚会等等。守旧派借机打击，好在韩琦及时出面制止才让部分人的罪没那么重。

最终，监进奏院右班殿直刘巽、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苏舜钦被除名勒停；工部员外郎、直龙图阁兼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王洙被罢黜侍讲、检讨，改任濠州知州；太常博士、集贤校理刁约改任海州通判；殿中丞、集贤校理江休复监蔡州税；殿中丞、集贤校理王益柔被罢黜集贤校理，监复州税；太常博士周延隽改任秘书丞；太常丞、集贤校理章岷改任江州通判；著作郎、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吕溱改任楚州知州；殿中丞周延让监宿州税；校书郎、馆阁校勘宋敏求改任签书集庆军节度判官事；将作监丞徐绶监汝州叶县税。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馆阁的人，此举直接将馆阁的官员一锅端了。守旧派顺势占据要职。

虽然此事与范仲淹、杜衍没有直接关系，但苏舜钦、王洙、王益柔、章岷是范仲淹举荐的，苏舜钦又是杜衍的女婿，所以此事对范、杜二人造成了极其不好的影响。庆历新政的推行越来越困难……

十月，蔡襄辞去谏官一职，出知福州。

庆历五年。

正月。

守旧派对支持庆历新政的人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右正言、秘阁校理孙甫改任右司谏、邓州知州。没几天，刚从河北回京的范仲淹被罢黜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改任资政殿学士、邠州知州，兼陕西四路缘边安抚使。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富弼为资政殿学士、京东西路安抚使、郓州知州……

范仲淹将思绪拉了回来，合上手中的诏书，思忖着在这样的局势下不知道韩琦、杜衍能坚持多久。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杜衍被罢黜工部侍郎、平章事兼枢密使改任尚书左丞、兖州知州。韩琦孤身奋战，极力向宋仁宗谏言，可惜宋仁宗已听不进去。

三月，韩琦被罢黜枢密副使，改任资政殿学士、扬州知州。至此，当年主持庆历新政的四人全部离京。欧阳修闻讯极力上书，无果。

七月，石介因去年之事惶惶不可终日，最终病死。夏竦得知石介已死本应大喜，但胸中恶气难消，恰逢徐州狂人孔直温图谋叛变，朝廷搜其家时竟找到石介与其往来的书信。夏竦大喜过望，对朝廷说石介其实没死，富弼偷偷让他入契丹图谋起兵，富弼为内应将举一路兵应之，建议掘坟查验，幸亏朝臣及时干预实施，不然真如夏竦所愿死无葬身之地。

八月，欧阳修被污蔑与外甥女张氏有染被贬滁州，以醉翁自居。

苏轼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石介写的《庆历圣德颂》勾起了他对庆历新政的探知欲，短短两年多的时间竟已物是人非，庆历新政彻底终结，而《庆历圣德颂》中歌颂之人皆落到此番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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