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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耗子就不说话了，扭过脸往房里走。

&ldo;说好的，一人一半。你不告诉我，我去找房东。&rdo;

耗子说：&ldo;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别管。&rdo;倒头往床上躺。

阿绿追着他站到床边：&ldo;耗子，下个月我想搬出去自己住。&rdo;

耗子一骨碌爬了起来：&ldo;你找到地方了？&rdo;

阿绿摇头。

他便笑：&ldo;杜青律，你有没有长脑子？搬出去自己住？就凭你？&rdo;

阿绿坚持：&ldo;我不能再跟着你。&rdo;这样跟着你，简直就是你的拖累。

耗子抱着臂膀，眉梢上都挂着冷笑：&ldo;你才挣几个钱？租得起吗你？你以为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rdo;

&ldo;那你呢？&rdo;激动的阿绿少有的打断了他，&ldo;你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rdo;

一样出门在外，谁不知道谁的辛苦？谁不是报喜不报忧？好得很，老板很慈祥，同事很和善，房东是个热心人……谁不是这么笑着对别人说？可是事实呢？无边无际的加班，冷漠无情的交际，不知何时就会突然上涨的房租。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谁不是忍着、捱着、装着孙子、践踏着自尊挣钱？凭什么你要照顾我？我又凭什么受着你的照顾还心安理得？

这是阿绿第一次在耗子眼中看到挫败。一向口吐莲花舌战群雄的男人久久说不出话，看着他的眼神千回百转，最后化成一连串怒骂：&ldo;长本事了你？翅膀硬了是吧？敢教训老子！杜青律，我告诉你，你要走就走！以后饿死了也别来找老子！&rdo;

阿绿红着眼圈，看着灯下他一点都不凶悍的脸，和眼中隐约的水光。心口绞痛。

后来，口是心非的男人还是黑着脸一边抱怨着一边一次次帮着他找新家：&ldo;这是最后一次，杜青律，下次我再帮你我就是孙子！&rdo;

阿绿抓着头冲他乐。气咻咻的耗子站在门边叮嘱一遍又一遍：&ldo;出门要关门，晚上睡觉前记得关煤气，灯能不开就不开，交不起电费我看你怎么哭。还有，弄丢钥匙再也不要来找我！老子为了帮你开门，已经好几次被人当成小偷了。&rdo;

&ldo;知道了。&rdo;给他一个甜甜的笑，换来他一串狠命的揉捏。

阿绿想起端端给耗子的评价：&ldo;你们家那个耗子，哼，刀子嘴，豆腐心。&rdo;

小笨蛋天生歹命，好不容易找来的房子不是濒临拆迁了，就是有了出价更高的租客。目前住的这套房子，房东打算收回给儿子装修做婚房。事情来得急，据说女方已经怀孕了，必须马上办仪式结婚。阿绿想宽限几天都不行。上周周末就是搬家的最后期限，阿绿不敢跟耗子说，这些天就一直住在店里。

宽叔在店里隔了个二楼，很矮的小房间，对着店门的地方装两扇窗采光，里头放两张窄窄的单人床，和一张凳子。平时青青就在这里给客人做美容。阿绿把行李塞在床下，每天理发店打烊后，就睡在二楼的小房间里。白天这里都是女客，小笨蛋不敢弄脏床，到晚上就拉上窗帘，将两张小床并在一起，把空出的地板擦干净，然后再铺上床褥，将就一下，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长此以往，这样也不是办法。宽叔说，只能让他住到月底。住久了，万一被客人发现总不太好。阿绿懂事地点头，&ldo;租房&rdo;两个字咒语一般在脑海里盘旋，心里成天压着一块大石头。

好在这一阵耗子也正忙，加班加得没有空闲发现阿绿的异样。阿绿看他那张累得蜡黄的脸，更加坚定了不麻烦耗子的信念。麻烦他够多了，赔上下辈子也还不清。

怕被耗子发现，阿绿也没敢去找房屋中介，就自己一个人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跑。小笨蛋嘴笨，还没张口就不好意思，好几次拉住了人，还没问，就被对方当成可疑人物。这一片人口密集，住宅区一个挨着一个，经常能撞见耗子的同行。阿绿做贼心虚，远远见了就想法设法躲，横刺里蹿出一条瘦骨嶙峋的狗，那么丁点大，叫声却又凶又响。阿绿贴着墙根，被它吼得一动不敢动。

把苦水倒给端端听，乐呵呵的女孩嚼着薯片喝着奶茶：&ldo;你去我家住吧。反正我爸妈不回家。房租就用洗头抵好了，这样我也不用常常往这儿跑。嗯，这样不错。等会儿就跟我回家吧。&rdo;

宽叔听见了直瞪眼。

阿绿连连摆手：&ldo;这怎么行？&rdo;

又这么凑合了几天，理发店临街，路边明亮的灯光透过薄布做的窗帘直直照着阿绿的脸。夜间轰鸣而过的集装箱卡车吵得人压根睡不着。

阿绿坚持说：&ldo;挺好的，有个地方睡就满足了。&rdo;

浓重的黑眼圈却怎么也骗不了人，白嘟嘟的脸硬生生削出个锥子似的下巴。小笨蛋一次又一次庆幸自己的好运，幸亏耗子忙。真是太好了，耗子旅游去了。听说回国后还要留在北京的总部接受表彰，一个月之内，他回不来。

这天早晨，严俨照例第一个到。阿绿正打着呵欠擦镜子。宽叔喜欢勤快的学徒，阿绿知道自己的嘴勤快不了，只能在干活上加倍努力。

严俨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不忍：&ldo;阿绿，跟我住吧。我也要找房子。&rdo;

阿绿讶异地转身，理发店的台柱站在明媚的晨光里，目似星辰，笑容明朗，一身黑底白色小碎花的店服贴在身上，说不出的英俊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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