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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第七回大家都疯魔了（4）

杨经理将夹着雪茄的右手腾出三个指头来。搔搔自己的头发，因踌躇着道：&ldo;有？有这样好的事？银行界人物，见了黄金不要，而且买了来，分让给别人？哦，哦，是了，他要赚我们几文黑市。&rdo;范宝华道：&ldo;不，只要是今天下午四点钟以前，把款子交给他，他还是照二万一两让出来。&rdo;

杨经理刚是把手放下，要将雪茄送到嘴里去吸，听了这话，又把手抬上去，只是在额角上搔着头发。在他搔了十几下之后，忽然笑道：&ldo;我明白了。必是今天交换差着头寸，要抓进一笔款子。&rdo;说着，又摇摇头道：&ldo;还是不对。今天抓一笔头寸，明天照现款还给人家就是了。岂能把那已经提高了官价的黄金给人？分一千两黄金储蓄定单给人，可能就损失一千万。天下有这样经营银行业务的人？&rdo;他正是这样沉吟考虑着，先来的那个人，却向他笑道：&ldo;杨经理，不要管人家的事，还是来谈我们自己的吧。&rdo;

范宝华倒没有理会到杨经理有什么话在接洽，只是他说的那几句话，却把他提醒，那万利银行的何经理，为什么不发那整千万元的财，而愿让给别人？这里面必然大有缘故。这却急于要去见他，问个究竟。不等杨经理再说什么，点个头就奔上了大街。

只转一个弯，顶头就碰到了陶伯笙坐在人力车上。他口里连连喊着停住停住，车子刚停下，他就向下一跳。三步两步跑到范宝华面前伸手将他的手臂拉着，笑道：&ldo;范兄，我又得着两个报告，先前那消息，完全证实。你有办法没有？若是作不到黄金储蓄的话，就是买点现货，也是极其合算的事。&rdo;

范宝华连连将他的衣服扯了几下，瞪着眼轻轻地喝道：&ldo;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疯了？在街上这样谈生意经。&rdo;陶伯笙回想过来了，笑道：&ldo;我实在是兴奋过甚，到处找你，找到了你，我多少有点办法了。&rdo;说着，挽了范宝华一只手臂，开着步子就向前走，后面有人叫道：&ldo;朗个的？不把车钱就跳了（跳读如条）。&rdo;陶伯笙哈哈笑了起来。回转身会了车钱。

范宝华笑道：&ldo;你的消息果然是真的话，我算大大的有笔收入。我可以帮你一点忙，现在没有了说话的机会，快先上万利去吧。&rdo;两个人说着话，走了小半截街，却见李步祥同着一个穿蓝布大褂的人，由横街上穿了出来，开着很快的步子走路，像是要寻找什么。

范宝华叫了声老李，他突然站住。看到了范陶两位，飞步跑过来。这就老远的抬一只手，一路的招着。到了面前，喘着气笑道：&ldo;我到处找你，你到哪里去了？&rdo;他站定了脚，看看陶伯笙笑道：&ldo;你跟上了大老板，有点办法吗？&rdo;说着，走近一步，把脸伸到陶伯笙肩膀上来，将手掩了半边嘴，对了他的耳朵，轻轻地道：&ldo;你买了一点现货没有？银楼帮，似乎也得了消息，吃过午饭以后，银楼对付客人，只卖钱把重的金戒指，你要其余的东西，他们一律宣告无货。&rdo;

陶伯笙道：&ldo;真的？&rdo;李步祥指着后面跟上来的那个人道：&ldo;这是我们同寓的陈伙计。我们已经碰了不少钉子了。可是我们绝对将就，你卖金戒指，我就买金戒指。你卖一钱，我就买一钱。&rdo;那陈伙计翘起两撇八字须，笑嘻嘻地站在路头上，看到范陶两人，抱着拳头拱拱手。

范宝华想起起来了，这位仁兄，是带了铺盖卷到中国银行排班买金子的，便点头笑道：&ldo;陈老板跑得这样起劲，有点成绩吗？&rdo;陈伙计一听他带下江口音，便在袖笼子里抽出一条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因笑道：&ldo;既然银楼里向格人才是一副尴尬面孔，伊拉勿是作生意，是像煞债主上门勿肯还债。阿拉勿要去哉！&rdo;范陶两人都哈哈大笑。

陶伯笙笑道：&ldo;你管他什么面孔，只要他卖你就买，你明天就赚他个对本对利。&rdo;李步祥笑道：&ldo;你鬼，他还鬼呢。他们到了现在，对付顾客，干脆，就说没有货。我们想着无路，还是来找范先生。&rdo;说着，就近一步，低了声音向他道：&ldo;有法子买现货没有？范先生买大批的，我们凑点钱，买点金子边。&rdo;

第七回大家都疯魔了（5）

范宝华抬起手表看了看，因道：&ldo;转弯就是一个茶馆，你们在茶馆里泡一碗沱茶喝，等我好消息吧。&rdo;说着，扯腿就走，只走了二十家铺面，却见魏太太穿了件花绸夹袍子，肋下夹着皮包，半高跟皮鞋，走得人行路水泥地面的的咯咯作响。她正是扬着眼皮朝前走，到了面前，看到范宝华，似乎吃了一惊，吓的一声笑着站住。

老范也嘻嘻地笑了，因道：&ldo;为什么不吃饭就走了？&rdo;魏太太撩着眼皮，向他笑了一笑道：&ldo;我怕你赶不回来。金价果然要提高了，你今天买了多少？&rdo;范宝华道：&ldo;还正在跑呢。&rdo;魏太太站着呆着脸沉默了一会，撩着眼皮向他一笑道：&ldo;你猜我在街上跑什么？我也是想买点现货呀。你……你上午说的……&rdo;说着，又嘻嘻向范宝华一笑。

第八回如愿以偿（1）

在今日上午，范宝华掏出怀里那个扁包，向魏太太晃了一晃，他是很有意思的，料着在今日全市为金子疯狂的时候，现在有金首饰要送她，她不能不来。这时魏太太问起上午说的事，他就料着是指金首饰而言。因笑道：&ldo;我当然记得。幸而我是昨天买的，若挨到今天下午，出最大的价钱，恐怕也买不到一钱金子。&rdo;魏太太把头低着，撩起眼皮向范宝华看了一看，抿了嘴笑道：&ldo;你……哼……恐怕骗我的吧？&rdo;说着，又微微地一笑。

范宝华在她几次微笑之后，心里也就想着：人家闹着什么，把这东西给人家算了。他正待伸手到怀里去探取那个扁纸包的时候，见魏太太扭转身去看车子，大有要走的样子，他立刻把要抬起来的手，又垂了下来了。笑道：&ldo;这时在大街上，我来不及详细地和你说什么。你七八点钟到我家里来找我吧。我还有要紧的事到万利银行去一趟，来不及多说了。你可别失信。&rdo;说着，伸手握着她的手，轻轻摇撼了两下，接着对她微微一笑，立刻转身就走了。

魏太太虽然感到他的态度有些轻薄，可是想到他的怀里还收藏着一只金镯子呢。这个时候，一只镯子，可能就值七八万，无论如何，不能把这机会错过了。她站在人行道上，望了范宝华去的背影，只是出神。这位范先生在她当面虽是觉得情意甚浓，可是一背转身去，黄金涨价的问题就冲进了脑子，拔开大步，就奔向万利银行。当他走到银行里经理室门口时，茶房正由屋子里出来，点了个头笑道：&ldo;范先生，经理正在客厅里会客呢。&rdo;他听说向客厅去，却见烟雾缭绕，人手一支香烟，座为之满。何经理正和一位穿西服的大肚胖子，同坐在一张长藤椅上，头靠了头，嘀嘀咕咕说话。

范宝华叫了一声何经理，他猛可地一抬头，立刻满脸堆下了笑容，站起身来向前相迎，握了他的手道：&ldo;老兄真是言而有信，不到三点钟就来了。我们到里面去谈谈吧。&rdo;说时，拉了他的手，就同向经理室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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