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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春生15（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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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德全把陆奕写好的文章拿到偏殿的时候李元暕正在给谢长留讲故事，千千没坏，但是盘子被摔裂了，他安慰谢长留说再给他找别的玩具，谢长留到是不在意，碎了就碎了，可是他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就留了下来哄谢长留玩。

见到蔡德全来，他有点惊讶：“公公来这里做什么，父皇召见我吗？”

蔡德全忙道：“殿下折煞奴才了，有一份文书需要殿下亲自誊写一遍，侧殿没有笔墨，还请殿下移步。”

李元暕点头，转身同谢长留告别：“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他没有问要写什么，只是隐约猜到了和朝务相关，毕竟他还没有开府，也就自然不用处理公务，除了老师的课业之外就是誊写有人代笔写的给皇帝贺起居的笺子，这两样东西都不急。

谢晦如正听得津津有味，被骤然打断，虽然不舍，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那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好。”李元暕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迈出侧殿的门槛，随意地问了一句：“今天有哪些大人在？”

蔡德全答：“殿下来之后不久，吏部的封尚书就拉着国子监的陆祭酒一同求见，现下封尚书在东暖阁那边等着谢领军和王司徒来，只有陆祭酒在殿中。”

舅舅也要来？李元暕听见谢安世的官职，微微一愣。

不过旋即他就把重点放在了那位听起来有些陌生的国子监陆祭酒身上，朝廷中大小官员的职要和名字他都记得，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回忆。国子监祭酒是从四品官职，秩中二千石，位比诸曹尚书，虽然不是位高权重的职事官，却享有极高的士林清誉，前代多以其他官职兼领，若是他没有记错，原来担任这个职务的是先帝顾命之一的柳晟柳重茂，当时他以尚书令领国子祭酒，太子右率卫，也算是自己尊长，而在柳晟被父皇借口御敌外放为南豫州刺史后，尚书令一职由他的外祖父谢明台担任，国子祭酒原本应当由祠部尚书兼任，但是父皇让太常举荐人选，最终选定了陆奕，而太子右率卫作为加官，由他的舅舅谢安世兼领。

吏部主管人事铨选，国子监祭酒则为士林楷则，联系到今年皇帝给他置经筵的举动，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和舅舅又有什么关系，按理也应当宣外祖父觐见的。

李元暕匆匆点头，算是同蔡德全道谢，心里却有些担忧。

到了正殿，皇帝已经叫人设好了笔墨，李元暕行了礼，就由宫人领到了案前，他匆匆扫了一眼需要他抄写的内容，在心底”嘶”了一声，口中却对陆奕的文采称赞不已。

“殿下过誉了。”陆奕平静地行了一礼。

李元暕没有再搭话，小心翼翼地抄着他的东西，给皇帝的表章都要做到一字不错，毫无删改，就算他是太子也不例外，为了练写怎么一气呵成毫不涂改，废了他不少心力。

这么长的文章，他可不想多抄。

皇帝端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着茶，时不时和陆奕交谈几句，等到宫人把李元暕抄好的表章递过来之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字不错。”

李元暕垂眸，皇帝给他挑的老师都是儒学名士，如今陆奕这道表章却要他说他观赏过清谈后对玄学起了兴趣，思慕魏晋风.流，想要博览百家之长，听闻皇帝年轻的时候擅长老庄，想要请他的父皇为他诠释其中的玄妙。

皇帝见李元暕疑惑，轻笑了一声，把陆奕之前的废稿拿给他，问：“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写吗？”

李元暕看着那一份明显正常一点的表章陷入了沉思，最后缓慢的点头，又摇头。

“没事，放心说，陆祭酒以后大约也会是你的老师。”皇帝宽慰他。

李元暕踌躇了一下：“父皇给我选择的老师都以经义闻名，可是我却依旧能听见清谈的高论，有些讲官虽然在课上讲授孔孟，但私底下却崇尚老庄，更试图把无为而治的思想传授给储君。”

“所以朕要召集天下有学之士于昭明台讲议诸家长短，与太子共听。”皇帝欣慰地颔首。

然后他这个太子再表现出此前是自己无知，不懂得儒学精妙，现在已经被深深折服，帮皇帝定下儒学王化之源本，百家之正理的地位。

李元暕抬头：“父皇属意让谁来讲？”

皇帝摇了摇头：“四海诸生皆可登台。天下重三玄而轻四科的局面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那些名士之间清谈成风，就是现在把孔正源请来都未必能辩得过他们，其实谁来讲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使得天下人看清玄学的弊端。所以儒生那边由他们自己上表要求讲授，朕只定了贺煜讲商君书，你舅舅讲司马法。”

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崇尚玄学，当然清楚擅长清谈的名士比著书立说的学究在辩论上的优势，何况除了孔正源以外，有儒宗之称的哪一个不是学综儒玄，不如让他们自己为了名声推举，省的到时候有人故意摞担子，之所以议诸家长短而非玄儒对辩，也是这个道理，毕竟贺煜在法家上的造诣配合他一贯鄙视玄学的态度，够吵个三天三夜了。

只是谢安世治军用司马法，但威望肯定比不过身经百战的柳晟，但皇帝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就把柳晟召见回来，毕竟好不容易把他请出去了。

这个时候皇帝突然很庆幸裴靖川的早逝，虽然他一贯把他当兄长看待，但如果裴靖川还活着，以他和谢安仁的颓然自放，倾动当世的风采，说不准这场原本为了正本清源而举办的讲议，最后会变成玄学招生宣传会。

李元暕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他见到谢安仁这个小舅舅的次数并不多，只知道他至今未娶，也不愿意出仕，其余都是从别人口中听的关于他的传闻，然而这些传闻也足以勾勒出一个清迈远绝，独步江左的名士形象：“小舅舅他……”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皇帝摆手示意他暂停：“他不会参与这些事的。”

“何况，还有你母亲在。”皇帝笃定的说。

李元暕稍微放心了一些，虽然不清楚那些前尘旧事，但是记忆里小舅舅就连外祖父的面子都不给，却会偶尔看在谢皇后的份上同他说几句话。

皇帝这才向他正式介绍了陆奕：“陆奕陆几卿，给你讲论的太学博士范拙就是他的学生。”

李元暕象征性的夸赞了几句。

皇帝点头：“朕预备设置一个机构用收集天下有学之士，开儒、玄、文、史、法五科，每科置学士十人，给朕和太子进读书史，讲释经义，备顾问应对。另外遵循《礼记·王制》里“小学在公宫之左，大学在郊。”的古制，在秘书省外设立小学，置直讲、赞读、翊善等官，选取朝贤宿儒明经笃学的儒生来教授宗室子孙和勋贵子弟，并于东宫置学馆，限东宫官三品以上官员家一人入学，由选取的学士教授，员额十五人，以太子中庶子领馆事。”

李元暕眨了眨眼睛，“于东宫置学馆，限东宫官三品以上官员家一人入学”，“以太子中庶子领馆事”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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