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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所以，大伙儿懂了，纷纷举手表态：强烈要求将舒建强关牛棚、作检讨!

表决结果可谓一边倒。

向荣新干脆地一点头：&ldo;成!那就这么定了!舒建强同志先向侄女舒盈芳赔礼道歉，然后押送牛棚做自我检讨。至于关到几时，看他检讨态度再定。&rdo;

&ldo;俺不要!俺不要!俺不要进牛棚!&rdo;被老娘和媳妇搀扶到现场的舒建强，这会儿是真的吓坏了。

来之前总觉得书记只是放话吓唬吓唬他，不会真的关他牛棚。不就是半夜翻墙摸进老大家的院子、并撒了点雄黄粉么，又没造成什么后果，和走资派、反动派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可没想到竟是真的!他真的要被关牛棚!

舒老太见大势已去，往地上一坐，捶胸顿足、嚎啕大哭：&ldo;俺的命咋那么苦啊，一塌刮子俩儿子，咋个个摊上这样的事啊……&rdo;

刘巧翠也吓傻了眼。

关牛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男人成了&ldo;牛鬼蛇神&rdo;，从此会被人人唾弃、批斗。哪怕过几天就放出来了，头上也摘不掉这顶帽子，恐怕到死都摆脱不了&ldo;牛鬼蛇神&rdo;的称谓。

想到关牛棚致死的老大，以及奔波无门、踏空淹死的大妯娌，刘巧翠不禁打了个寒噤，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媳妇晕了、老太太嚎到脱力，舒建强最后是被几个年轻的干事拽着拖着去牛棚的。

说是牛棚，其实是一座废弃了数十年的祠堂。

早些年因为遭了雷击，屋檐缺了个口子，门前一棵上了年份的青松也被拦腰截断，村干部们嫌不吉利，挑了片地、拣了个黄道吉日，重新造了个祠堂。旧祠堂地处偏僻，没事不会上这儿来，渐渐地就被废弃了。

直到后来，上头下文件，要求每个公社都设一个&ldo;牛棚&rdo;，用来关押一些犯事严重的&ldo;牛鬼蛇神&rdo;，便把废弃的祠堂清理了出来。

清苓站在废弃的祠堂前，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养父伛偻着背、被一帮面容陌生的红小兵批斗、养母一夜白发、几度哭晕在牛棚门口的画面，心口仿佛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急于释放。

第79章一家人要不要这么绝?

她明白，这或许就是原主留下的一丝残念。

&ldo;你爹娘是个好人，可惜这个世道……唉……&rdo;张有康拄着手杖，走到清苓身边，知道她在缅怀什么。

当年的事，他依稀有点印象，那是个电闪雷鸣的雨天，建军从县城帮工回来，带回了个人，说是丈母娘那边的老乡，雨大了不好赶路，在他家住两晚。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事了，轮渡码头涌进来一拨气势汹汹的红小兵，寻到建军家，宣称建军收留的人是反动人士，连捆带绑地将人抓走了，建军也被关进了牛棚，不给饭吃、不给觉睡、还日夜轮班地对他进行批斗。许是淋了雨又遭虐待，没挨几天就去了……

后来听说是江那边有人看到并举报，整件事也是江那边的人搞出来的。好在革委会还算公道，事后给了大队一个明确答复：被抓的反动人士确实是建军丈母娘家那边的老乡。

这么一来，性质就两样了，建军可以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留的对方。因此，俩口子去世后，村里人仅有的那点怨念（觉得建军引祸进村）也随之消散了，并对一夕间丧父亡母的盈芳存了怜悯心，多多少少总会照顾她一些。

之后，无论外头多么动荡，雁栖大队在书记、社长的带领下，安守本分，倒是没再出类似悲剧。

只是没想到，再次启用&ldo;牛棚&rdo;，居然又是因为舒家。

&ldo;建军是好的，建强么，就……&rdo;跟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齐摇头。

&ldo;就该关他几日好好反省反省!自个的侄女不说帮扶一把，还落井下石。这种亲戚，换我早断亲了!&rdo;

&ldo;现在断也来得及!盈芳啊，需要婶子帮忙尽管说!&rdo;说话的正是向二婶，&ldo;对了，不说还有赔礼呢吗?礼呢?别不是口头几句道歉就好了?太便宜他了!书记!说好的赔礼呢?&rdo;

向二婶一说，舒老太蹭地跳起来骂：&ldo;什么礼?俺们家建强都被你们关牛棚了，还想咋地?&rdo;

&ldo;不咋地!说好咋样就咋样，谁都甭想赖!&rdo;

向荣新原也打算提这个事，只是看舒老太和刘巧翠两个女人家，一个哭哭啼啼没完没了、一个晕了醒、醒了晕，有些开不了口，见向二婶提了，正好借坡下驴：

&ldo;舒家婶子，我看要不这样，下午不是分粮吗?干脆称些口粮算赔礼好了。&rdo;

&ldo;这我同意。&rdo;向二婶快人快语地抢道，&ldo;但别赔个一两斤谷子算完事。&rdo;

&ldo;你少说两句吧，向二，把你媳妇拉开会儿行么?&rdo;向荣新头疼地直拧眉心。

看着还有话说的向二婶被憨厚老实的向二叔拖走，清苓不禁失笑。

&ldo;笑笑笑，笑死你个贱蹄子!你倒是得意了?把你小叔关进牛棚不够，还要分俺们家的口粮，告诉你没门儿!&rdo;舒老太指着清苓尖声吼。

清苓笑容一滞，淡然道：&ldo;你想拿其他东西赔礼，我也不介意的。&rdo;

&ldo;你……&rdo;舒老太气急，抓起脚边的树枝就往清苓身上砸，被向刚挥开了。

&ldo;管好你的嘴和手!我是没打过女人，但我不介意破个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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