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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ldo;我什么意思？明怀你怎么不问这个贱人是什么意思！&rdo;

晏夫人梳得齐整的发髻乱成一堆干糙，金钗横坠在耳旁，几缕头发掉下前额遮住脸，映着涂得惨白的面庞，看起来仿若鬼魅。

晏知理也不理晏夫人，只是捧起玉卿意的脸颊仔细端详，见到她嘴角有些殷红，心疼得不行，赶紧关切问道：&ldo;疼不疼？还被打着哪里没有？身上有伤么？&rdo;

玉卿意拂开他的手，冷冰冰扔下一句话：&ldo;少来管我，管好你家的疯狗，别放出来乱咬人。&rdo;

晏夫人身边的老奶娘听见，尖厉的声音猝然响起：&ldo;我呸！你说谁是疯狗？！看老娘不撕烂你这小蹄子的嘴巴！&rdo;

说着奶娘就想冲上来抓扯玉卿意，晏知把玉卿意往怀里一护，抬头眯起眸子瞥了奶娘一眼。

奶娘气势汹汹的脚步顿时停下，不觉缩了缩脖子，最后在晏知威胁的目光下讪讪收回手去，只敢在暗地里小声啐了一口，却始终没再轻举妄动。

当年她作为晏夫人的陪嫁奶娘一齐去到晏家，进门之后没少帮着晏夫人对付其他女人，特别是育有子嗣的妾室，更是在她手头吃过不少亏。晏知母子自然不能幸免，而且由于晏知亲娘个性懦弱，这对母子受过的欺凌，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只是如今奶娘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挨了她打也不敢吭一声的庶出小杂种，现在光是一个眼色都带着无形的杀伐之气，足以令人吓破胆。

晏知不是一头软弱易欺的羊羔，而是一头擅于忍耐的蛰伏猛兽。她们都看走了眼。

刚开始晏夫人看见晏知进来，本来还有些欢喜，想借机杀杀玉卿意的锋芒。谁知这会儿看到晏知把玉卿意搂进怀里呵护备至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她冲着晏知就一顿冷嘲热讽：&ldo;哈！好一对伉俪情深！我说明怀，这贱人摆明就不待见你，你还眼巴巴地贴上去干嘛？你这低声下气的样子可千万别被外人看去，否则传出去晏家可丢不起这个脸！&rdo;

&ldo;哦。母亲大人如今的模样也千万要遮好，否则被外人看去乱说，也是不大好的。&rdo;晏知闻言未显愠怒，只是平平淡淡随便回击了一句。

晏夫人被哽得说不出话来，气得发抖，指着晏知：&ldo;你、你……&rdo;

不等她&ldo;你&rdo;完，晏知就发问了：&ldo;母亲今日来此何事？&rdo;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女人突然出现，当然不可能是一时心血来cháo。

晏夫人颐指气使地先让婢女给自己梳头，又接过奶娘递上来的软绢擦了擦脸，这才徐徐开口：&ldo;家里人听说你新开了个铺子，所以我就过来瞧瞧。呵，真是没想到，这蒲州城那么多好铺面你不选，偏挑这家破楼对门儿的，还在这么个旧旮旯。要是回头老爷问起来，我是该说明怀你眼光独到呢，还是说你顾念旧情呢？&rdo;

想拿老爷子压人？

晏知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ldo;父亲那里我会亲自过去交待，不劳您费心。这个月该上缴的钱，一分也不会少。&rdo;

晏夫人脸色缓和了些许，语重心长地说道：&ldo;明怀呐，我知道你平日打理生意辛苦，可你也不能三天两头不落家不是？有空还是多回去陪陪老爷，还有你梅姨娘。其实我今儿个过来，主要还是想看看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辛苦不辛苦，有没有吃饱穿暖？哪知我路过这里想进来买点脂粉，却莫名遭了一顿打！哎哟，你说世上怎么有这么横的女子！以前在我们晏家作威作福就罢了，现在还仗着是在自己的地方，就对着我这么个老婆子又打又骂……好歹相识一场，我的辈分还摆在那儿呢！真是堪比蛇蝎心肠……&rdo;她拿出十足的做戏功夫，诉了一堆苦，装模作样地用手绢揩着眼角，余光偷偷瞥向晏知。

玉卿意冷哼一声：&ldo;两年不见，晏夫人真是令我好生惊讶。这等唱功，不去当戏子真是糟蹋了！我请你进来还是拉你进来的？有胆上我沉香楼惹事，没胆承认？你这辈子也就这种货色了，难登大雅之堂，宵小鼠辈！&rdo;

&ldo;看看，看看！明怀你瞧她多嚣张！今儿我还就要讨个说法！不然堂堂晏家的脸面往哪儿搁？连个卖香粉的都能骑到我们头上，外人还以为咱们晏家好欺负……&rdo;

晏夫人此人没多少头脑，可泼妇那套却是会足十成十，如今撒起泼来，就赖在沉香楼不肯走了，非要玉卿意斟茶道歉。

玉卿意这个性哪儿像是会吃亏的，开口就讥讽道：&ldo;随你的便。街坊四邻都知道我沉香楼的人心善，从来不打上门的癞皮狗。她爱躺就躺，爱吠就吠，要是吠得好，没准儿我还赏她两只肉包子！&rdo;说完她伸脚一踢，把地上的汤包踢了一个到晏夫人脚下，汤汁流出渗到这泼妇的绣鞋上，油晃晃的。

见此状况，沉香楼的伙计工人哄堂大笑，而晏夫人那方被气得头顶冒烟儿，她身后好几个小丫鬟死命咬着嘴唇，脸皮绷得紧紧，一看就是隐忍至极的模样，生怕破了功。

晏知的脸皮也抖了抖，尽管做出一副沉肃的表情，可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玉卿意冷眼睨了众人几眼，转身就往楼上走，在楼梯口时折身扔给晏知一句话：&ldo;把你家的狗牵回去，我怕那股骚味儿。&rdo;

晏知看着她轻快的步伐踩上一级级台阶，背影纤直窈窕，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觉伸手扶了扶自己额头，无奈一笑。

还是这性子，我行我素，谁的帐都不买。

玉卿意一走，楼下的徐娘就招呼伙计收拾铺子，准备迎客。她看着堵在门口的一干人等，拿起笤帚便走过去，借着扫地之名狠狠打晏夫人的脚下。

&ldo;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rdo;

晏夫人是打定了主意要给玉卿意些苦头吃，于是袖子一挥就大喇喇在沉香楼里坐下，手下人齐刷刷站到她身边，场面颇有些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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