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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ldo;夜深了啊。&rdo;我抬头看了看天，&ldo;一点星光也没有，这雨恐怕说下就下呢。&rdo;好在那祭台上带着顶棚，即便是下雨也不致于浇灭了蜡烛和香火。

&ldo;能下雨最好。下了雨院子里阴气更重，亡灵来得才快。&rdo;孟婆子说话间又连打了几个哈欠，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徒然自叹：&ldo;老啦，精力不济了……只等料理完了这事，我也算了却了最后的心病。&rdo;

似乎要和应婆婆的叹息，一阵夜风倏忽忽地窜进了院子里，带起四周的白布舞动飘摇。那哗啦哗啦的布匹声与呜呜的风声交替萦绕，在夜色中静听，就像有万千个幽灵正围在幕帐之外，不知何时便要并肩接踵地拥挤进来。

我缩了缩脖子，想想即将发生的事情，不免也生了惧意。

但便有恐惧又如何？一切还不都是为了那个女人！

第九章招灵者之死

走出孟婆子家的院子，户外已是漆黑一片。我在门外略停留了片刻，待双眼适应了这黑暗之后，这才依稀前行。走不得几步，却见前方小路边有两个人影隐隐绰绰，似乎正向我这边张望。

我知道那是凌沐风布下的眼线，本想绕行。但转念一琢磨：他们如果要对我不利，我躲便躲得过去吗？畏畏缩缩的，反倒输了气势！于是便昂首挺胸向那两人走去。那两人站在路边目送着我经过，似有窃窃私语，但并未阻拦生事。我心中略略一宽，趁机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转过一个弯，拐上了镇子里的街道。路两边有了百家灯光，夜色被驱散了不少。我借着亮光回头看了看，却见身后十来步的地方有一个人影正无声无息地跟着我，亦步亦趋。我一惊，原本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我知道那人影必是先前两人之一，他如此紧跟着我，不知有何用意？

我脚步不停，脑子亦急速旋转。片刻后忽地心生一计。到了下一个路口的时候，我转了方向，不往旅店反往警所而去。此后我再也没有回头打探，但我能感觉到那男子一直在我身后紧紧相随。

警所所在的街道正是镇子上的热闹之处。有几家生意好的饭店尚未打烊，路上亦不时有镇民来往。眼瞅着快接近警所大门了，我突然间加快了步伐，一溜小跑着向前，然后在一个胡同口蓦地一拐，随即又停下脚步，躲在了墙根处。不消片刻，便听得急匆匆的脚步声直奔胡同口而来。我听声辨位，蓄势待发。当那男子刚刚拐过弯的时候，我一下子从墙根里冲出来，猫着腰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肋下。男子猝不及防，往胡同口蹬蹬侧退了两步，摔倒在地。

我掏出钱包往地上一扔，然后便跳将上去，按住那男子大叫道：&ldo;小贼，敢偷我的钱包？&rdo;

男子一愣，随即便驳斥道：&ldo;放屁！谁他妈偷你东西了？&rdo;同时挣扎着想要起身。见我使劲推着他，那男子又腾出手来，挥拳要打我的脑袋。我侧身一让，躲了过去，那男子趁机要往起爬，但刚刚爬起一半，正被我一脚踹在了腰间，便骨碌碌又翻了个跟斗。

这一个跟头让对方怒不可遏，他吼了一声：&ldo;嘿，我操你妈的！&rdo;然后便一个打挺蹦了起来，凶神恶煞般扑向了我。我把牙关一咬，毫不退让，迎面跟他缠斗在一起。于是我俩你一拳，我一脚，在街道当中打了个不亦乐乎。那呼喝声借着寂静的夜色传出老远，很快，不光是过往镇民驻足观望，就连街两边的住户店家也纷纷跑出门来看热闹。原本冷清的街道很快就变得人声鼎沸。

那男子身强体壮，十来个回合下来，我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便在这时，忽听得耳边警哨大响，同时有人呼喝道：&ldo;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rdo;

趁那男子一愣的功夫，我连忙撤身跳出圈外。转头一看，却见两个警察正分开人群走进来。这两个一胖一瘦，倒是熟人‐‐昨天正是他们把我从石灰池子里抓走的。

&ldo;干什么呢？&rdo;瘦警察又吼了一声，随即他也认出了我，便一怔道：&ldo;怎么又是你？&rdo;

我伸手往地上一指说：&ldo;他偷我的钱包！&rdo;

&ldo;你他妈的放屁！&rdo;那男子走上前，很嚣张地用一根手指点着我的面门，&ldo;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认得我是谁么？我他妈偷你的钱包？&rdo;

&ldo;你还骂人？我打断你的狗腿！&rdo;我毫不示弱，抡起来又是一脚。那男子没想到我在警察面前还敢动手，这一脚结结实实地吃在了膝盖上。他&ldo;哎呦&rdo;一声，抱着膝盖蹲在了地上，表情痛苦不堪。

&ldo;还打？反了你了！&rdo;瘦警察一边怒斥，一边带着胖警察抢上前，一左一右挟持住我的胳膊，我顿时动弹不得。那男子见状，便挣扎起身想要揍我，瘦警察伸手把他拦住，道：&ldo;都他妈的别打了，回所里再说！&rdo;

警察把我们俩带回了警所，他们首先把我关进了一个房间。却把那男子留在屋外。只听得他们悉悉索索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片刻后，房间门打开，瘦警察拿着我的钱包走了进来。他把钱包往我面前一扔，撇着嘴道：&ldo;拿着你的钱包，走吧。&rdo;

&ldo;那小偷呢？&rdo;我不依不饶，&ldo;你们怎么不把他关起来？&rdo;

瘦警察一板脸：&ldo;你来什么劲？跟着凌先生混的人，能偷你的钱包？你这纯属寻衅生事，我告诉你，要不是看着吴警长的面子，我非得再吊你一夜！&rdo;

我却不理他这套威胁，只把胳膊一抱说：&ldo;我不管，你不把他关起来，我就不走。&rdo;

&ldo;行，你爱走不走。&rdo;瘦警察懒得跟我磨叽，一转身自顾自走了，出门的时候&ldo;咔嚓&rdo;一声，又把我锁了起来。

屋内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反而觉得分外安全。这应该是间临时关押犯人的牢房。南面墙上有一扇铁窗，些许灯光从窗口洒进来，让我依稀能看清屋内的情形。这房间里除了一张破床外，别无他物。我走到床前躺下，只觉得身下乱糟糟的一堆，伸手一摸，原来是条被子。

那被子又粘又湿，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霉味。不过在这境地里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我把被子扯过来搭在身上，闭上眼睛想就此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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