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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ldo;还有，过几日抽空儿，该去瞧瞧翠姑，问一问她的身世，和洪承畴究竟有甚么过不去的事。回来奏朕。&rdo;

自白云观火烧山沽店之后，康熙与鳌拜君臣之间表面关系有了很大缓和。鳌拜依旧是称病，所以每隔天，康熙就命张万强等送一些名贵药材赐给鳌拜；鳌拜封了送上来的黄匣子，里边批的奏章，也总要加上一句&ldo;所拟当否，伏惟圣裁&rdo;，表示客气。

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君臣之缘已尽，暗中都在加紧准备。召见鳌拜半个月之后，鳌拜送上来一份奏折，弹劾五城巡防衙门的冯明君玩忽职守，导致西海亭子失火，着降调两级，暂署九门提督府军务。九门提督吴六一另行议叙。

康熙看了这个折子，心里又惊又兴奋：&ldo;来了！&rdo;便不动声色地袖了折子回养心殿找苏麻喇姑商议。

&ldo;先驳下去，&rdo;康熙道，&ldo;冯明君显然是他的私人。把九门禁卫的职事交给他，那还了得？&rdo;

&ldo;皇上，听小魏子说过，这事儿索额图和熊赐履他们议过，何妨找他们来问问？&rdo;苏麻喇姑瞧着奏折，蹙眉答道，&ldo;或者就把这姓冯的交部议处！&rdo;因近在眼前，康熙惊异地发现苏麻喇姑额上己有了细细的皱纹。

&ldo;不成！&rdo;康熙断然说道，&ldo;索熊二人太显眼，一召进宫便众目睽睽，大不妥当。交部更不成，吏部是济世在那儿，议也是这，不议也是这！&rdo;

&ldo;那就留中！&rdo;苏麻喇姑细思量也觉有理，但鳌拜出题太刁，她一时想不出甚么好主意，&ldo;先压几日再说。&rdo;

&ldo;不出三日，&rdo;康熙起身绕室徘徊，&ldo;鳌拜必要追问留中何意，朕何以答对？&rdo;

&ldo;我去寻小魏子，看他们怎么议的，另外顺便瞧瞧翠姑。&rdo;苏麻喇姑说完，就到西阁里换衣裳。出来时，对康熙道：&ldo;皇上，伍先生讲：&lso;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因其心不动。&rso;折子刚送上来，万岁爷也别着急，全都扣着，就说今日斋戒，明儿随太皇太后进香，不看折子。这又不是军报，急甚么，我先去瞧他们外头人怎么说。&rdo;说着便喊人来吩咐备车。廉熙忙道，&ldo;天冷得很，把那件素色狐裘拿了。叫小魏子转给伍先生！&rdo;

从西角门出了宫，绕开了繁闹的菜市，苏麻喇姑见路上行人不太拥挤。时近年关，一冬也未下雪，显得又干又冷。道旁的树枝上偶尔还挂着几片枯叶，在呼啸的北风中挣扎，更增几分肃杀气象。但因暂时离开了紫禁城，苏麻喇姑还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阔朗和愉悦。换了便服的小太监也兴高彩烈地举鞭吆喝着，四匹马轻车熟路一溜儿小跑，人声、车声、叱喝声交织起来，十分和谐。

魏东亭不在家，门上的新管家犟驴子因不认识赶车的小大监，硬是要拒客于门外，两个人红了脸，几乎要吵起来。苏麻喇姑在轿车里头听得不耐烦，&ldo;唰&rdo;地一声挥去帘子，从车里探出身子道：&ldo;大管家，是我！不认识了么？&rdo;

犟驴子愣了上下，打个哈哈道：&ldo;他早说是婉娘来了，省多少口舌。偏是说苏什么姑的缠个不清！&rdo;苏麻喇姑一边下车，一边笑道：&ldo;这也怨不了他，是我没交寺清楚嘛！&rdo;说着，便随犟驴子进来。

何桂柱早迎出来，一边忙着让座儿倒茶，一边道：&ldo;您来的不巧，今儿魏爷和几个伙计早点后就出去了。一是要送明珠到一个甚么专治骨伤的郎中那儿瞧病，二是要去会一个什么吴大人，&rdo;说着自己也笑了，&ldo;小人是个糟糠脑袋，再也记不得这许多事。&rdo;

&ldo;伍先生呢？&rdo;苏麻喇姑端起茶嚼了一口，淡淡地问。

&ldo;伍先生身子不适，在后边躺着呢！&rdo;

&ldo;这儿我没来过，你带我去瞧瞧。&rdo;苏麻喇姑说着便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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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访师友婉娘入密室　说铁丐虎臣闯中军

何桂柱带着苏麻喇姑来到后堂。借大三间屋子，连一张床也没有，只有一张条几，两旁排放着几张木椅，壁上挂着一副虎啸龙泉的中堂画儿。苏麻喇姑正待发问，何桂柱已掀起中堂画，摁了一个什么机关，半边墙壁滑动现出一个门来。原来这是一堵木制的假墙壁，里边是一条通道。何桂柱先进去，苏麻喇姑紧跟着跨了进来。

里边道路更是繁复，七拐八拐，到处是路。据何桂柱说除一条可通外，其余的条条不通。苏麻喇姑愈觉惊奇，一边跟着走一边问道：&ldo;原先小魏子家宅很浅，怎么如今这么大呀？&rdo;

&ldo;这是头十天才有的，&rdo;何桂柱道，&ldo;魏爷把后边这半条街都买下了。听说这路还是伍二爷照原先的弄巷改的什么&lso;八卦迷魂阵&rso;呢。哎，这就是二爷的住处了！何桂柱说着，已到一座小院前，手拍门上的环，轻声唤道：&ldo;二爷，请开门，我是柱儿！&rdo;

门&ldo;呀&rdo;地一声开了。伍次友身上散穿一件古铜截衫，外边只套了一件黑缎面的皮背心儿，没戴帽子便出来开了门。

见是苏麻喇姑，伍次友眉棱一颤，眼中兴奋的火花闪烁了一下，随即慡朗地笑道：&ldo;哈！是婉娘啊！快请进来！&rdo;对站在檐下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僮仆唤道：&ldo;墨香，来客人了，快泡茶！&rdo;小僮答应一声，到旁边厢旁里去了。何桂柱笑道：&ldo;二位且宽坐，柱儿前边照料去了。&rdo;

&ldo;魏爷回来，告诉我一声儿！&rdo;苏麻喇姑又对何桂柱交待了一句，见他走了，这才转脸对伍次友道：&ldo;听说先生贵体欠安，吃甚么药？可找郎中瞧过？&rdo;

&ldo;我这点小病，用不着找医生。&rdo;伍次友苦笑了一下，&ldo;我自己医道虽不高明，勉强也还能自理。&rdo;

说到这里，苏麻喇姑欲言又止，心里觉得还有许多话要问，却只是说不出来。窗外寒风飒飒，室内温暖如春，在这深宅大院、清静幽幽的地方，他们四目相对，还是头一次。尤其是经过了白云观那场劫难之后，好多天没能见面了，都攒了许多话要说，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而且好象此时此刻，就这样静静地，一言不发地坐着，倒比千言万语，更能表示出自己的心意。尽管各自心头都禁不住一阵阵乱跳，一阵阵不安，一阵阵地拘束，仿佛连脚都没地方放了，但是，却谁也不肯先打破这耐人寻味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苏麻喇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便装作刚刚想起的样子，笑道：&ldo;龙儿这一向着实惦记着先生呢，天冷了，让我送件衣服来。再过此时，先生灾星过了，他还要请你回去教书呢！&rdo;说着就解开一个软罗纱包裹儿。抖开看时，是件玉色狐裘，镶着紫貂毛边儿。伍次友踱过来看时；轻、柔、滑、密确是十分名贵，遂笑道：&ldo;我一个举子，布衣书生，穿上这件东西，不让人当贼拿了，也要被贼偷了！&rdo;苏麻喇姑忍俊不禁，也格格浅笑。恰好此时小僮端了茶进来，伍次友亲自给婉娘奉上一杯，又坐下叙话。

&ldo;婉娘，&rdo;伍次友突然道，&ldo;现在这里只你我二人，这&lso;龙儿&rso;究竟是何等身份人，你能不能直告于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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