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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第1页）

&ldo;火星，&rdo;贝提克说，&ldo;我们回到了旧地星系，就在那颗名叫太阳的恒星旁。&rdo;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星球上传来的虚空之声的回响，是费德曼?卡萨德的。我们自由传输到星球上，找到他，向他解释了这次旅程‐‐事实上并不需要解释，因为他早已聆听到我们会来。接着我们把他带回到了&ldo;北美红杉&rdo;上。马丁?塞利纳斯送来消息，说想见见他曾经的朝圣者旅伴，于是，我和这位士兵一起迈上台阶和桥梁，向诗人的塔楼走去。

&ldo;按照传道者的吩咐，旧地星系安然无恙。&rdo;卡萨德说。我们已经迈步走上海伯利安的土壤，安迪密恩城的一小部分正栖息在树舰的枝桠间。&ldo;十个月来，没有圣神舰船前来考验我们的防御力。星系内任何人，就连我们自己的战舰，都不得靠近到旧地的两千万公里之内。&rdo;

&ldo;靠近旧地?&rdo;我重复道，停下了脚步。卡萨德也停下来，转过瘦削黝黑的面容，朝我看来。

&ldo;你还不知道吗?&rdo;他问。上校举起手朝正方上指了指，在尔格的管理下，树舰稳稳当当地开足马力，朝那个方向加速前进。

那看上去像是一对双星，不过，大多数拥有一颗大卫星的行星远看都是这样。我能看到月亮的暗淡光辉，它很小、很冷。另外一颗则拥有温暖蓝色的大海，还有生命的白色律动，那正是旧地。

在塔楼的入口处，贝提克也来到我们身边。&ldo;它什么时候……他们什么时候……这是怎么……它什么时候回来的?&rdo;我问，同时仍旧仰头望着旧地，它慢慢地变大，成了一个真正的天体。

&ldo;就在共睹时刻发生的时候。&rdo;卡萨德说。他掸了掸黑色的制服，拂去上面的红沙，准备面见诗人老头。

&ldo;大家都知道吗?&rdo;我问。可怜的安迪密恩，你真是个呆瓜。总是最后一个明白一切的。

&ldo;现在已经都知道了。&rdo;费德曼?卡萨德上校说。

三人走上塔楼，去见那位濒死的老人。

经过差不多二百八十年的分别，马丁?塞利纳斯又重新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他心情马上好了起来。

&ldo;这么说，一千年之后，你那黑色杀手的灵魂，将会变成一颗晶种，让他们造出伯劳，是吗?&rdo;诗人老头咯咯地笑道，那声音合成器又开动了起来，&ldo;啊，真是多谢啊，卡萨德。&rdo;

军人皱了皱眉，低头望着咧嘴微笑的木乃伊。&ldo;马丁，你怎么还没死?&rdo;他最后说道。

&ldo;快了，快了，&rdo;塞利纳斯说道，咳嗽了一声，&ldo;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只不过，这些人脑子不太灵光，没把我搁倒，埋葬起来。&rdo;合成器没有去模仿随后的哽咽和呼噜呼噜的声音。

&ldo;你那单调乏味、毫无价值的诗写完没有?&rdo;军人问道，老头还在咳嗽，蛛网般的管线震动起来。&ldo;没有。&rdo;我替躺在床上的这个不住咳嗽的人说道，&ldo;他没写完。&rdo;

&ldo;不，&rdo;透过喉部的送话器，马丁?塞利纳斯清楚地说道，&ldo;写完了。&rdo;

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ldo;事实上，&rdo;诗人咯咯笑道，&ldo;是他替我写完的。&rdo;他的一只手臂从床上缓缓举起，骨瘦如柴，外面包裹着的皮肤就像是羊皮纸。因关节炎而微微扭曲的拇指朝我的方向指了一指。

卡萨德上校看了我一眼，我摇摇头。

&ldo;小子，别他妈犯傻了。&rdo;马丁?塞利纳斯说道，从扬声器中出来的声音带着一丝柔情，&ldo;你的书写器呢?&rdo;

它刚才被我放在了床边的一个托盘中，我转过身，朝那儿望去。书写器不见了。

&ldo;都印出来了。复制了大约一百万份数据拷贝。在我们传送到这里前，就已经发进了数据网。&rdo;塞利纳斯粗声粗气道。

&ldo;数据网已经不存在了。&rdo;我说。

马丁?塞利纳斯哈哈大笑起来，继而咳个不停。最后，合成器将几句咳嗽声翻译了出来。&ldo;小子，你简直就是个呆子。真是无药可救了。你以为虚空是什么东西?小子，它就是这天杀宇宙的天杀数据网。在丫头把她的共享之酒给我前，在那些纳米机械改变我之前，在好几个世纪的时间里，我就一直在聆听这些声音。这就是作家、艺术家和创造大师所做的一切。聆听虚空，试着倾听死者的思想，感受他们的痛苦，同时也感受活着的人的痛苦。找到缪斯，就是艺术家或者圣人迈步走到缔之虚正门前的方式。伊妮娅明白这一切。你也应该明白。&rdo;

&ldo;你无权把我的故事发给别人。&rdo;我说，&ldo;这是我的故事，是我写的。和你的《诗篇》没有任何关系。&rdo;要是我知道他身上哪根管子是氧气管，我肯定会踩上去，直到那呼噜呼噜的声音在我耳边消失。

&ldo;放屁，小子。&rdo;马丁?塞利纳斯说，&ldo;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派你去度过这十一年的假期?&rdo;

&ldo;为了救伊妮娅。&rdo;我说。

诗人又笑了几声，然后咳嗽起来。&ldo;她并不需要你救，劳尔。该死，事情发生时，照我所见，多半不是你救她，而是她把你从炮火中揪了出来。就算是伯劳救了你俩，那也只是因为丫头稍微把它驯服了。&rdo;木乃伊的白眼睛和里面的取像镜朝卡萨德上校看去，&ldo;我是说，驯服了你，你这个永恒的杀人机器。&rdo;

我挪步从床边走开，抓住一个生物监控器，稳住自己的身子。头顶，在塔楼顶部那个敞开的大圆中，旧地正在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圆。马丁?塞利纳斯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在叫我回去，几乎是在嘲弄我。&ldo;但是，小子，你还没写完。《诗篇》还没写完。&rdo;

站在几米之外，我盯着他，有点冷冷的感觉。&ldo;你在说什么，老头?&rdo;

&ldo;劳尔，你得把我带到下面去，让我们写完这首诗。一同来写。&rdo;

我们没法自由传输到旧地，因为那里没有人，所以无法找到传输的指向标。于是我们决定用尔格将那一整块安迪密恩城降落在星球上。这可能会置诗人老头于死地，但老家伙冲着我们直嚷嚷，叫我们看在老天的份上闭上嘴，就这么干，所以我们乖乖照办。几个小时以来，&ldo;北美红杉&rdo;号就悬浮在旧地的低层轨道上，或者，准确地说，就是&ldo;地球&rdo;，因为马丁?塞利纳斯要我们这么叫。树舰的视像、雷达和其他传感器都显示这是一个空无人烟的星球，但各种生物欣欣向荣，有鸟、鱼、植物，大气也没有受到任何污染。我本打算着陆在西塔列森，但望远镜显示那些建筑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高高的沙漠地，也许这正是它最后时日的景象，当时地球即将没入零八年天大之误那个黑洞的大口。第二个约翰?济慈赛伯人去过的罗马不见了。狮虎熊试验性重造的所有城市和建筑，显然也都不见了。地球被擦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城市、公路和人烟的迹象。它脉动着生命和健康，仿佛是在等待我们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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