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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听到门被推开，莫云泽转过身，脸色顿时暗了下去，&ldo;你进来干什么，不是说了我在书房的时候不要来打搅的吗？&rdo;

满屋子都是烟，芳菲呛得直咳嗽，忙急急地去开窗，&ldo;你想死有很多种方式，得肺癌的滋味并不好受。&rdo;她脾气来了，也口无择言。

&ldo;你说得对，我应该选择一种更恰当的方式死去。&rdo;莫云泽点点头，端详着指间的烟头，像下定了决心似的，&ldo;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吃药，我要慢慢地死，好好享受死亡的过程，然后……由你们见证，如何？&rdo;

他将脸转向她，似近自虐地笑着，笑容里透着比死亡还可怖的灰心和绝望，那张面孔，比过去挂在墙上的那幅肖像还哀伤（肖像后来被他挂到了自己独住的公寓）。

&ldo;你，你简直疯了！&rdo;芳菲对这个男人恼恨到极点，&ldo;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现实，一定要让自己做个异于常人的疯子吗？&rdo;

莫云泽弹弹烟灰，颇不以为然，&ldo;梅苑的人，有哪个是正常的？不是疯子就是刽子手，包括你！是你们把我往死路上逼的，那我就死给你们看好了，看着自己的猎物一天天慢慢死去，你们会觉得很过瘾的，你也是吧？&rdo;

这话把芳菲吓到了，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语气顿时缓和下来，&ldo;没必要这样的，云泽，我是真心想要跟你在一起，也许我的方式在你看来不耻，可是爱一个人有错吗？何况我们孩子都有了，我姐也要嫁人了，你怎么还不死心呢？&rdo;

&ldo;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你姐！&rdo;他警告她，目光森冷如寒冰，&ldo;李小姐，就你这样的人，你觉得你有资格说爱吗？&rdo;

&ldo;我为什么没有？我不过就是出身不好，是那样污浊不堪的环境让我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如果我有个正常的家庭，有人疼有人爱，我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抓牢姐姐吗？除了已经去世的可怜的爸爸，姐姐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我没办法失去她，哪怕是以背弃的方式来留住她，我也只能这么做。莫云泽，你没有资格看低我的爱！&rdo;芳菲真是绝望透顶，她存心休战，他偏要揭她的短挑起战争，可是她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莫云泽丝毫没有被她的眼泪打动，眼神反而愈发的鄙夷，&ldo;不用在我面前扮演苦情戏，这套对我已经不管用了。你本性就是个自私的人，何必归咎于成长的环境，你姐姐生活的环境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甚至比你还不如，她怎么就没变成你这个样子呢？还说什么想要抓牢姐姐，你无非是自己污浊所以就忍受不了姐姐的纯洁，更看不得你姐姐比你过得好，所以你千方百计地打击她，算计她。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姐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害她？&rdo;

芳菲怒极却无力争辩，更多的泪水从眼中涌出来，&ldo;莫云泽，我跟你说不清楚，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就当你已经死了，我这辈子守活寡，你满意了吧？&rdo;

莫云泽连连颔首，&ldo;这话说得很中肯，我确实不是一个活着的&lso;人&rso;，而是一具灵魂早就死亡的躯壳。八年前那场大火，我从灵魂到心就死了，现在是我这具毫无用处的躯壳躺进棺材的时候了。李小姐，你想象过我怎么死吗？&rdo;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叫她&ldo;李小姐&rdo;，他连芳菲都不屑叫她了。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很认真地跟她描述起来，仿佛描述的是一幅美好的图画，&ldo;听着，我从今天开始不再吃药，那么我的脸上的皮肤就会一天天坏死，从皮下组织到血管、细胞等，通通坏死，然后蔓延到全身，会溃烂、蜕皮，那时候整个梅苑都会飘荡着我肉体腐烂的气息……&rdo;

他夸张地用手比画着，简直眉飞色舞了，&ldo;李小姐，那时候你恐怕对我避之不及吧？我浑身都发臭，脸上的皮肤一块块脱掉，露出里面鲜红的腐肉，你只怕连饭都吃不下去吧？整个梅苑会将我当做瘟神的吧？那真是太好了！我已经被你们剥夺了一切，就剩这具躯壳了，我会好好死在梅苑的，反正这座巨大的坟墓埋的不是我一个人，你们只管好好享受成果吧。我死去的灵魂，我腐烂的肉体，都将是你们伟大的成果！哈哈哈……&rdo;

他仰脸狂笑，像发现了通往天堂之路一样的兴奋异常，其实他通向的是地狱。他笑得浑身都在战栗，笑得满眶都是泪，整个人都发了狂失了态，他已经活着被千刀万剐，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玉树临风温暖和煦的莫云泽了。

芳菲几乎是逃也似的捂脸奔出书房。

门砰的一声被带上。

莫云泽尽管仰着头，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无声地淌下，灰白的嘴唇微搐着，&ldo;四月，我苟活到今天，不过是希冀着爱情能让我死去的灵魂和心慢慢复苏。在我以为差点就要复苏的时候，你给了我致命的一刀。现在你要结婚了，我没有什么送你作结婚礼物，就用我的死去作为薄礼吧。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开始，我会在你享受另一个男人怀抱的同时慢慢地死去……&rdo;

&ldo;可是我还爱你，四月。&rdo;

伤城记&iddot;四月

[&ldo;四月，无论你的心走多远，记得一定要回来，我允许你偶尔灵魂出窍，但一定要回来。&rdo;]

1

三年后。香港。

姚文夕彪悍的声音在电话那端传来的时候，我刚刚起床，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好的精神。&ldo;四月，我要来香港！&rdo;姚文夕在电话里直嚷嚷，我赶紧把听筒拿开一点，仍然听到她的声音像炸雷，&ldo;知道我来香港干吗不？猜猜，你猜猜……&rdo;

&ldo;因为你想我了呗。&rdo;我拿着电话踱到卧室的落地窗边，刷的一下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亮得晃眼，我赶忙眯上了眼睛。

费雨桥刚好从浴室里出来，听到这话，颇为诧异地打量我。

姚文夕还在电话里呱呱叫，&ldo;告诉你，我要来香港看梁朝伟的屁股！妈的，内地看不到啊，我把李梦尧也拉上了……&rdo;

&ldo;什么，梁朝伟的屁股？&rdo;我没听明白。

&ldo;对啊，内地上映的都是删减版，啥都看不到，不过瘾不过瘾，太不过瘾了！&rdo;

&ldo;你说的是？&rdo;

&ldo;《色&iddot;戒》啦，你说你成天在想啥，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知道？&rdo;

我拿着无绳电话咯咯地笑，&ldo;我说姚文夕，你怎么这么色！梁朝伟的屁股有啥好看的，你现在有钱了，什么男人的屁股看不到……&rdo;

&ldo;那能一样吗？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连李梦尧都被我说动了，她老公刚好这阵子去新加坡讲学，她一个人在家独守空闺，我就拉她出来见见世面。哎哟喂，宝贝，我们姐妹几个多久没聚了？&rdo;

&ldo;什么多久啊，八月份不都在北京聚了一次嘛。&rdo;八月份费雨桥去北京谈个项目，怕我一个人在家寂寞就把我也捎上，姚文夕得知后拉上李梦尧从上海飞到北京，我跟着她们没日没夜地疯，比费雨桥还忙，他要见我只能到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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