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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恍然又回到从前，她也是这样坐在房外的庑廊处，一面晾干自己缎子似的及腰长发，一面等他。待崔钰当值回来，她便像只欢快的鸟儿一样扑进他怀里，甜甜地唤他一声夫君。

只是他的魅儿喜好清净素雅的颜色，衣衫裙袍大多都是月白色或是天青色，而眼前的女子却截然不同，她朱红色的裙裾拖在地下，给这夜色都平添了一抹旖旎，和妖艳。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崔钰表面却不动声色，仍是恭恭敬敬地答了一句，&ldo;是，我酒醉误入此地，劳烦姑娘指条路。&rdo;

&ldo;指路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rdo;她一脸似笑非笑，眼波流转却明艳动人，&ldo;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万一你离开后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也好能找到你理论一番。&rdo;

眼睛直视着她，即便他此刻心里五味杂陈，可仍是认认真真地答着，&ldo;崔钰。&rdo;。哪怕只有一刻，哪怕她真的只是梦境，他也对这短暂的相处分外珍惜。

&ldo;崔钰？&rdo;轻启朱唇，舌尖刚一碰上牙齿便收了回去，和唇齿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就像他们二人现在这样。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她念出来，崔钰只觉眼前一片涩然。

&ldo;好，我记住了。&rdo;

女子笑笑，正打算告诉他如何回到大路上，却忽然听闻崔钰又问了一句。

&ldo;姑娘不怕我骗你么？&rdo;他若是随意胡诌了一个名字，那她岂不是吃亏。

似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眼前的人用衣袖遮着嘴笑了起来，良久，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到，&ldo;一个人若是连名讳都可以作假，那还有什么是真的？&rdo;

崔钰脑袋里嗡得一声，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被旁人的一声呵斥打断了。

&ldo;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公主寝殿。&rdo;宫婢的责问声响起，将两人之间那暧昧的氛围彻底搅散了。小丫鬟言毕，似是觉得仍不解气，便继续道，&ldo;金吾卫何在，快将此人抓起来。&rdo;

&ldo;你是还嫌看见本宫沐浴的人太少吗？&rdo;被称作公主的女子倒没有身边的宫婢那般生气，仍旧看着面前的崔钰，眼睛一刻也未从他身上离开。

&ldo;公主，奴婢不是那个意思&rdo;小丫鬟嘟起嘴来，模样甚是委屈，她不过进房间给公主取了件袍子的功夫，怎么就有人闯了进来，且公主不但不责怪对方，反倒埋怨起她来了呢。

&ldo;行了，这位公子宴饮上贪杯喝醉了，误打误撞至此，也不是故意的，灼灼，送客。&rdo;直至听见自家主子下了逐客令，叫灼灼的宫女方又来了精神，插着腰对崔钰道，&ldo;你，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可以说出去，否则，当心我叫人扒了你的皮&rdo;

她话才说了一半，身后的女子却忽然说了一句，&ldo;呀，下雨了。&rdo;

将手伸出廊外，细如牛毛的春雨辅一落进掌心的纹路里，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丝凉凉的湿润感。

还没回过身，女子只觉得肩头一重，方才灼灼手里的那件外袍已经披在了身上。男人为她将披风的领口收紧，他修长的指距离她心口上方仅一寸，那认真的样子落进眼里，只让人觉得心跳都乱了。

&ldo;快进屋吧，小心着凉。&rdo;他声音轻柔，可却格外扰人心神，一旁的灼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走过去不客气地推开崔钰道，&ldo;行了行了，出门左转才是臣子寝殿，莫再走错了。&rdo;

抬头又看了那女子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她嘴角仍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只是眼神里多了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至于是什么，崔钰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

小丫鬟似是对他又盯着自家主子看的行为颇为不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制止了，女子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说了句&ldo;狐假虎威&rdo;便回房了。

第五章借尸

廊前只剩灼灼赌气地望着崔钰，可看着男子那落寞的身影，她突然觉得又有些气不起来了。这做错事情的是他，占便宜的还是他，怎么她才说了他两句，他竟如此难过呢。

一阵夜风吹过，灼灼冷得打了个寒颤，许是下雨的缘故，温泉水池边氤氲的热气消散开来，只让人觉得周围景物都有些变化。

灼灼没在意，复又忘了一眼崔钰离去的方向，只是那方才还蜿蜒不知尽头的路倏地豁然开朗起来。想来是自己眼花了，她用手搓了搓手臂，跑进殿中关起门来。

男人一路走着，每一步似是都有千斤重。今夜发生的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即便是饮了酒，也不会将通往内宫的路和去往臣子寝殿的路弄混。何况内宫外有金吾卫当值，是无论如何不会将一个外臣放进去的，怎得他今日竟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公主寝殿的后院。

女子的那一声崔钰在脑海中盘桓不去，他心有期许，却又怕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欢喜。恍惚间回忆起从前，洞房花烛之夜，他带她初尝云雨，两情缱绻间他唤她蓉嫣。

方才还因为疼痛而落泪的娇妻忽地破涕为笑，低头趴在他怀里蹭了好一会儿才扬起脸来一字一句哄着他道，&ldo;夫君，我叫冥魅。&rdo;

&ldo;明媚？&rdo;男人双眼迷离，只当这是她的闺名小字，便依着她又唤了几句，&ldo;明媚，明媚&rdo;

&ldo;是幽冥的冥，鬼魅的魅。&rdo;知道他拟错了字，她温柔地纠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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