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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青茗眼睛定定看着他，也不坐，静默了片刻，忽然直言：&ldo;公子这病，并非小女力所能及。&rdo;一语毕，敛襟深深一礼，转身便回。方才回头，也不见那个绯衣女子如何起步，转瞬间已经换了位置，拦在前方的竹径上。

青茗叹了口气，心下倒有些好奇起来：莫非，这种就是所谓的&ldo;武功&rdo;了吧?

但是看眼前这一对男女，如此清奇的相貌，却和自己想象中的武林豪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特别是那位倚栏吹箫的萧楼主，眉目间沉静儒雅的气质，看上去，和京城王府里那些贵公子倒有七分相似。

&ldo;脉也未诊，如何便下此断言。&rdo;绯衣女子开口，与其说是在反驳她，不如更象是在说服自己，&ldo;或许还有救。&rdo;

青茗对于她目光中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凌厉气势相当敏感，不由自主的在内心生出反感来，冷冷道：&ldo;萧公子先天本弱，痨病想来已有十年以上，胸肺皆已溃朽，而且血脉中有一恶瘤已至破溃之期，一旦血崩则大限立至……小女子是无能为力了，请另请高明。&rdo;

绯衣女子脸色转白，但手指用力握紧，却仍是坚持道：&ldo;既然来了，多少尽一些人事罢。&rdo;

&ldo;阿靖，今日你为何如此放不开?&rdo;陡然间，水榭里的萧楼主忽地笑了起来，声音朗朗的，竟然有几分愉悦，全不似刚听到了神医的死亡诊断为忧。放下了箫，走过来，对青茗笑了笑，目光却随即落在绯衣女子身上：&ldo;薛小姐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多费事也是无益‐‐。&rdo;

然后，他轻轻击掌，唤：&ldo;来人，送客。&rdo;

花树间轻轻一动，那些本来看上去静谧茂森的枝叶间忽然凭空多了几个人，无声无息的落地，在萧楼主面前单膝下跪：&ldo;遵令。&rdo;然后，其中一个白衣青年起身，对她微微一颔首，道：&ldo;姑娘，这边请‐‐&rdo;

青茗对两位点了点头，也顺着小径转身走，刚回过头，忽然听得耳边萧楼主带着笑意，轻轻对那个绯衣女子道：&ldo;阿靖，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我的病，就算薛家的人也是无能为力，你却偏要执意请来试试……不过，你有这份心，我也知足了。&rdo;

&ldo;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契约还能维持多久而已‐‐&rdo;那个叫阿靖的绯衣女子却冷冷的回答，毫不避讳，&ldo;我已经在这里耽搁的太久了……萧忆情，你死了，我就可以离去了。&rdo;

这样的话实在也太过分了。

青茗忍不住就要回头呵斥那个女子，但是想到自己是一个外人，终究还是忍下了，照旧往前走自己的路，却听的后面萧楼主微微咳嗽着，回答：&ldo;如果……如果你已经等不及了的话，咳咳，就不妨自己动手杀了我罢‐‐然后，把我所有的都拿去。&rdo;

说着这样的话，语气居然没有半分的玩笑意味。

青茗的心忽然一紧，听到后面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忍不住放缓了脚步，迟疑着。就在这迟疑之间，后面已经响起了属下的惊呼：&ldo;楼主，你‐‐&rdo;

青茗蓦然站定，回身，看见白衣的萧公子正扶着水榭的朱栏不停的咳嗽，肩膀急剧的抽搐着，身形摇摇欲坠，然而绯衣女子只是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不动分毫。

医者父母心，她终于忍不住返身走了过去。

&ldo;哦……不，不妨事。薛姑娘自行回去罢，恕在下，在下不能远送。&rdo;一边咳嗽，萧楼主一边断断续续的回答，但等他的手从嘴边放下时，指间满是暗红色的血迹!

&ldo;外面风大，还请楼主先回房，我再给你细细把脉。&rdo;

青茗淡淡说着，一边狠狠的看了旁边漠然的绯衣女子一眼。

&ldo;公子血脉中的恶瘤，可是胎里带来的?&rdo;看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伸出来，放到了药枕上，青茗轻轻将指尖放了上去，边诊边问。

&ldo;不错。自小，那些大夫都说，我是活不过二十岁的。&rdo;萧忆情倒也看的开，淡淡一笑，&ldo;可你看，我也不好好的活到了二十六?&rdo;

觑着楼主苍白清俊的脸，青茗心里倒是微微一怔，心知虽然说得随意，但是为了延长这几年的寿，眼前这个人不知受了什么样的苦。于是暗自叹了口气，细细摊开他的手，诊脉。

&ldo;墨大夫也说了，这个病眼见的是没法治了。&rdo;看着她蹙起的眉头，萧忆情笑笑，&ldo;真抱歉，让小姐来看这种神仙才能治的绝症，没的辱没了薛家神医的名称。&rdo;

青茗也是笑笑，将药枕收起，复细细端详了一回对方的气色，才道：&ldo;薛家女子是不外出行医的……我治的如何，和薛家的声名可无关系。&rdo;一边说，一边复又问了些细碎的起居饮食问题，以及平日常用的药丸，点头叹道：&ldo;公子原是一贯用心太过的人。&rdo;

翻检药方，忽见里面有&ldo;天枫玉露丹&rdo;一味，不禁略微怔忡，轻轻道：&ldo;墨大夫之名委实非虚，虽说隐于草莽，医术却比大内御医不遑多让‐‐以公子如此体质，能坚持多年操持楼中事务，大半仰赖墨大夫疗理罢?&rdo;

萧忆情颔首，叹息道：&ldo;近来，连墨大夫也说，这病是膏肓了。只教我用内息运气调理，丹药的药力恐是无法到达内腑。&rdo;

&ldo;那我先开个方子，服用半月试试‐‐本来药中有一味&lso;龙舌&rso;，最是对公子病症，可惜生在洞庭君山绝壁，不见于人世已有五十年，恐怕已经绝种了吧……可惜可惜。&rdo;青茗也不客气，直直道来，一边提笔写了药方子，一边叹息，&ldo;恕我直言，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少操劳费神，公子这样的身体，能保命就是上佳的了。&rdo;

&ldo;这如何行得通……有偌大一片家业势力，竟是让人片刻也闲不得。&rdo;陡然，对面的萧忆情微微笑了起来，&ldo;要我什么也不做，和现下就死了有什么区别?你看，才闲了半日，便又积了这许多。&rdo;他一边笑，一边复又翻开了旁边大堆的文卷书信，忍不住又拿起了朱笔。

&ldo;公子竟是不将自己的死活放心上的，那么我再说何益?&rdo;青茗也变了脸色，一把扯过他手中的书，扔到了一边。她不懂甚么江湖规矩，自也不知武林中无人想象，有人居然敢对听雪楼主做如此的举动。

她只知道自己手中的书还未扔出，脸颊一冷，两柄寒气逼人的利剑已经贴上了脖子。

&ldo;没事，你们退下。&rdo;对面的萧楼主脸色仍然是淡淡的，对着她身后不知何处闪现的两名黑衣人道，青茗怔忡之间，又陡然觉得寒气在瞬间褪去，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ldo;属下无礼，吓到薛姑娘了。&rdo;说话的却是女子的声音，青茗转头，看见一袭绯衣从廊下款款过来，那个被称为&ldo;靖姑娘&rdo;的女子走了进来，脸色淡淡的对自己招呼了一声，然后过去，抱起了案头的一堆文卷牒报，冷冷对萧忆情道：&ldo;近日你一直不让我沾手楼中事务，想来是对我有疑心不成?&rdo;边说着，边抱起文书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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