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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蔡忠替蔡民强上课的两三个月里，蔡娟儿也同样在上课。姐弟俩上完课，一块去地里割糙，然后去捡那个浑身臭烘烘的蔡民强，蔡忠把红领巾还给蔡民强，三个人一起回家。

朱玲见着了，还奇怪的问，三人怎么一块回了？

蔡民强自然是撅着屁股瞎说一通，蔡娟儿也随着编了故事。总归是朱玲以为姐弟三个和睦相处了，自然高兴，抹了把脸上的汗，就开始做饭。

&ldo;妈，我帮你。&rdo;蔡娟儿卷了袖子就去帮忙。蔡民强从井里压了一盆子水洗澡。

蔡忠把课本从蔡民强的布包里掏出来，然后老实的做着作业。

蔡爷爷拄着拐杖看着三儿蹲在小板凳旁边做作业。&ldo;三儿饿了不，爷给你拿块煮好的红薯去。&rdo;

蔡忠摇头说不饿，&ldo;爷，我不饿，你别动了，坐好，等妈做好饭咱就吃饭。&rdo;蔡忠把爷扶到床边坐好，又给他后边垫了个枕头，让他靠着。

&ldo;三儿，最近跑哪儿玩儿去了？&rdo;把拐杖立在一边，

&ldo;爷，你不是啥都知道么。&rdo;蔡忠撇嘴，把铅笔一叼，咬在嘴里。蔡爷爷虽说年纪大了，眼睛也不是特别好使，但是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三人整天一块出去，一块回来的，而且气氛和睦了不少，肯定是有事。

&ldo;爷总觉得三变了，跟从前啊，不一样了。&rdo;摸了摸蔡忠的头，老人眼睛小小的，这么一笑，皱纹更深了。

&ldo;爷什么都知道。&rdo;蔡忠把铅笔抽出来，又低下头认真写作业了。

他没把自己是重生的事儿说出来，即便是说给别人听，也不会有人信，说这个白嫩小身子里是个三十几的痞货大叔，说他是听人壁角，不小心给人踹下河淹死了又回来了？谁会信？就这么耗着吧，总能一点点地改变些东西。

&ldo;三儿，姐有事跟你说。&rdo;蔡娟吃晚饭把蔡忠喊出了屋，深秋了，夜里跟冰渣似的凉的刺骨，蔡忠打了个大喷嚏，搓着胳膊。

&ldo;姐，什么事儿你说。&rdo;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7岁的姐姐。

蔡娟儿皱着眉，揪着自己的辫子，&ldo;我放学的时候，老师把我喊了，说，让我参加中考。&rdo;

蔡忠一听这话，刚想道声恭喜呢，但是又想到别的，生生忍住了，&ldo;咱家，估计供不起。&rdo;

蔡娟儿早猜到了，但是真听着她弟告诉她，她就忍不住哭了，她想上学，在蔡民强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她就开始想，想去学校，想跟蔡民强一样去学校，学知识。她不想别的农村丫头，想着帮家里干活，一辈子窝在这里，她想走出去，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老师告诉她的，考上大学，然后出去，外头有新的生活。

&ldo;三儿，姐想接着上学……&rdo;蔡娟用衣服抹干净脸上的泪。

蔡忠双手抄在裤兜里，低着头，不敢看她姐对他期盼的眼神，他有些懦弱了，虽然他里头是个成年人，比他爸小不了几岁的男人，但是受这个身子的局限，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等，等这个身子慢慢长大，时间是最无法逾越的，是最为公正和理智的。

&ldo;三儿，你都能说动老师让我去班上上课了，你跟妈说说，我……&rdo;蔡娟儿扯着他的衣服，还想说，她想跟她弟说，你肯定有办法，你那么聪明。

蔡忠拿下了她的手，&ldo;姐，你别急，等过年，看爸回来怎么说，说不定爸在外头挣了钱，就能，就能让你上学了。&rdo;蔡忠说着违心的话，他比谁都知道的清楚，那一群出去寻找出路的人，最后一个个都回了家，垂头丧气，因为他们出不去了，他们处处碰壁，被别人所看不起，干着最脏最累的活，但是最后他们还是被人给骗了，出去了快一年，他们什么也没挣到，然后回家了，继续在村里这一小片地界，继续自己过了好几十年的生活。

&ldo;成，等过年，爸肯定能挣到钱，到时候我就能上学了。&rdo;蔡娟开心了，回屋的时候又补了一句，&ldo;弟，要是那样，你以后也能上学了。&rdo;

蔡忠点了点头。是啊，他是打算好的，一步一步来，他也得上学，接受教育，但是那个时候，哪儿有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啊，小菜苗上学的时候还能混着国家政策呢，但是现在，至少也得等个十年才会出台，这不是什么都完了么。他得好好想想了。

晚上，蔡忠没跟蔡民强挤一块，去了他爷那屋，他记得他之前那个小时候，每回挨了打挨了骂，总是跟他爷挤一个被窝。

&ldo;爷想让三儿成为什么样的人？&rdo;

&ldo;三儿自己不是都说过了吗？&rdo;给娃掖好被角。

&ldo;要是三儿做不到，以后都没出息呢？&rdo;翻身。

&ldo;三儿成什么样的人都是爷最疼的孙孙，爷养着你。你奶还有些首饰嫁妆呢，等三儿再大点，娶了媳妇，爷就把那些都给三儿。&rdo;轻轻拍着被子。

&ldo;爷，你得活到一百岁，不，得活过一百岁，看三儿娶媳妇，生孩子。&rdo;

&ldo;好，爷答应三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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