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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太后的警告（第1页）

临近正午时分，长长的甬道上都是来往传膳的宫人们，嬿如坐在轿撵上，心中只觉惴惴不安，很快永寿宫就到了。

嬿如搭着明夏的手下了轿，进门前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才要抬腿进去，就瞧着太后身边的乔嬷嬷正朝着她走了过来。

乔嬷嬷是太后的陪嫁，一生都未嫁人，就连着皇帝对她都敬重三分，一见嬿如乔嬷嬷朝她行了一礼：“老奴见过温婕妤。”

虽是奴才，可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嬿如也不敢真受她的礼，连忙吩咐叫起：“嬷嬷不必多礼，不知太后传召，所谓何事？”

乔嬷嬷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来，并没有回复她的问题：“太后正在礼佛，还请小主在此等候片刻。”说完便转身朝着内殿走去。

嬿如一愣，既传召她过来，可又不见她，不仅不见还让她站在院内等候，看来太后是知道什么了，可至于知晓多少，她却无从得知。

随着乔嬷嬷的离去，两个小太监立刻将永寿宫的大门给关了起来，赤红色的朱漆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每一声都仿佛是捶打在她的心头。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四处渐渐静下来，太阳白花花的照着殿前的花岗岩地面，那地砖本来乌黑锃亮，光可鉴人，犹如一板板凝固的乌墨，烈日下晒得泛起一层剌眼的白光。

嬿如汗沉沉下来，明夏瞧着心疼不已，将手中的扇子举过她的头顶，想为她遮挡烈日，嬿如知晓太后故意让她站在这里，就是想借机惩罚她。

想到这她伸手将明夏的手拦了下来，低声道：“不必了。”不知过了多久，正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乔嬷嬷扶着太后慢慢走到廊下。

嬿如晃了晃身子，连忙跪在地上请安道：“嫔妾参见太后，愿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一时静默无声，只听得到几声蝉鸣，太后左手轻捻佛珠不疾不徐的说着：“哀家让你在烈日下站着，你可有什么反思啊？”

嬿如骤然听到这一句，心颤颤一跳，直接坦白的说着：“嫔妾有罪，还请太后责罚。”

太后目光锐利，直逼得嬿如不敢随意抬头：“那你说说，你所犯何罪？”轻薄的裙子贴在身上，膝下的花岗岩石又烫又热，嬿如依旧是垂着头，死死的抓住手中的丝帕，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臣妾不该算计皇上。”太后微一沉吟，眸中精光一闪，冷冷道：“你倒是实诚。”停了一停，又道：“进来回话。”

站了这么久，腿早已酸痛，春容上来搀扶她，殿中供着极大的冰雕，清凉如水，正殿一旁的紫金百合大鼎里焚着檀香，篆烟细细，馨香缭绕，让嬿如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嬿如进殿后，依旧是跪在太后面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此时贴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黏腻难受，太后看了她一眼，端起手边的茶盏轻缀一口，不愠不火的说着：“后宫妃嫔无数，算计着荣宠，算计着权势地位，不仅是后宫，前朝也是如此。”

“皇帝算计你们，你们也算计皇帝，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皇帝的身子！！”嬿如的心乱到不行，太后的语气并不疾言厉色，只是眼角的皱纹因肃穆的神色让人倍感严厉。

“伤了皇帝的身子就是动摇江山，哀家问你，你有几条命可以抵罪？”

嬿如心下陡然惊悚，连忙朝着太后请罪道：“太后恕罪，嫔妾入宫侍奉君王，那嫔妾一生所能仰仗的只有皇上一人。”

见太后并无责备的意思，嬿如心情稍微平复，继续说着：“嫔妾一心爱慕皇上，入宫后只知一心一意侍奉君上，知道自己宫中出了别人的眼线，只是想法子除掉，嫔妾只是想自保，好长长久久的陪在皇上身边，嫔妾深爱自己的丈夫，又如何能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入宫前嬿如就听闻太后与先帝是如何的伉俪情深，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必定能打动太后，果然，沉默片刻后，太后有些许的动容，她抚摸着腕上的红珊瑚珠子，深叹一口气：“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这是苏轼写给亡妻的悼词，如今太后念着却觉字字锥心，她回过神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感慨道：“皇帝先是一国之君，然后才是你的丈夫，你要牢牢记住，至死不能忘。”

嬿如点头不语，细细体味话中深意，太后又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处，日后可来哀家这里，哀家能帮你的自然会帮你一把。”

“是，嫔妾多谢太后垂怜。”嬿如唯唯依言告退，等出了永寿宫的大门，嬿如脚下无力，差点摔倒在地上，明夏担忧的问着：“小主，奴婢去请太医吧？”

嬿如回头朝着永寿宫看了一眼，大有一副劫后余生的感觉，她额上累累汗珠滑落，须臾才晓得去擦：“不必了，咱们回去。”

才到景阳宫门口，迎面撞上了从里间出来的徐容，嬿如扶着明夏的手下轿，疑惑道：“赵婉仪怎么了？”

徐容瞧了瞧嬿如身后的一干宫人们，拱手道：“小主，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嬿如皱了皱眉，旋即说道：“天气炎热，我不思饮食好几日了，正好太医来了，若是方便也替我瞧瞧。”

徐容恭敬道：“请脉问诊本就是医者本分，小主请。”才进暖阁，嬿如就将伺候的宫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明夏一人伺候在旁。

嬿如轻声道：“是赵婉仪的身子不大好吗？”徐容面色凝重，皱眉道：“赵小主这病来的古怪，微臣瞧着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

明夏惊呼道：“中毒？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嬿如慢慢摩挲着光洁的茶碗，寻思片刻：“可查出是什么毒？”

徐容郑重道：“微臣无能，尚未查出是什么毒，只是，赵婉仪毕竟和小主同住一宫，且你们二人不睦是六宫皆知的事情，万一赵婉仪出了什么事，小主以为责任在谁？”

嬿如神色遽变，如蒙了一层白蒙蒙的寒霜一般：“你可有法子保住她的命？”

徐容颔首：“微臣已经开了解毒的方子，好在赵婉仪中毒不深，尚且要不了她的命，可若是小主宫内奸佞不除，微臣保得住她一时，却保不住她一世。”

嬿如静静道：“多谢太医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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