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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归乡的诺德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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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当夜幕再次笼罩大地的时候，莱恩的马车刚刚跨越了一条溪流，石块堆砌而成的桥梁已经有近百年历史了，溪水清澈反射的月光让人仍能看见石桥两端的石头上满是碧绿的青苔，趁着夜色逆流而上的大环丁鱼依旧吸引着不少野外的生物，清澈奔流的溪水将大自然的酷烈冲刷，留下一片安静祥和的伪装。生存从来不是歌谣，长夜漫漫，适者生存。

而这条溪流的名字，叫做“达姆河”，当然，这样奇怪拗口的名字从来不能为人所熟识，这里的人们更喜欢称它为：界河。

界河横穿王国的南部凯特行省，将王国南部的凯特行省一分为二，界河以北，土地肥沃，人口密集，是戈德曼家族的核心领地。界河以南的半个凯特行省，则是沼泽遍地，暗藏杀机的争端领地。自五十六年前，戈德曼家族悍然越过界河，当代戈德曼侯爵带领家族秘法师以化泥为土，化土为石等手段，十日之内连建十二城相守相望，在卡拉曼蜥蜴人为首的土著异族反应过来之前完成换防驻守，又在十月围城的异族攻城战中阵斩沼泽魔蜥莫肯耐拉，逼退沼泽诸族。将戈德曼的领地拓展至沼泽，哪怕恩洛斯大陆其他的智人种对狮心王国对土地那种病态的占有态度早有所耳闻，但他们也没想到，环境恶劣如沼泽地，狮心人也如饥似渴的去占有，去改变。

五十六年时光如梭，当年的十二城早已从军塞演变成城市，当年的前线已是如今的后方，依托城市和秘法师，城市周边星星点点遍布农庄。而以卡拉曼蜥蜴人为首的沼泽异族们迫于沼泽面积的减少和种族存亡的危机，从过往的氏族联盟演变成如今蔓延至整个卡拉曼沼泽的诺顿王国，五十六年间两国边境争端不断，战火淬炼出的不仅是身经百战的士兵，还有更高效的屠戮器械和法术。就算是卡拉曼蜥蜴人也不再是以岩石、树木和其它能够从栖息地找到的植物制粗糙的武器，仗着天生的体型优势和硬化鳞片来和人类对抗了。

溪水的南岸，是一片平坦的平原，在南部的以沼泽为主的地形来说，这块平原的面积相当可观了。这里有肥沃的土地，苍翠的森林，遍地的农庄，有温暖的气候，充足的阳光，适当的雨水。而这些都是五十六年来无数戈德曼家族浴血奋战换来的。这里是王国最富饶的土地之一，来自用血液浇灌的土地上的物总是显得更加肥沃，无怪乎王都的农学教授会说南凯特行省在三年内必将成为王国粮食产量的一个重要地点。

“回家了，少爷。”伯恩忍不住脱下了帽子欢呼着，他脸上一扫半月奔波的劳累，脸上散发出发自内心的喜悦。这是一种离乡游子对家乡的归属感的迸发。“还有至少三十五英里才能到曼城不是么”莱恩坐在马车里，看着欢呼的伯恩，他微微一沉吟，立刻明白了原因，然后笑道：“伯恩，我们是不是刚过了界河？”

“是的，少爷。”伯恩把头微微侧向车厢，双手依旧攥着缰绳：“不过老爷吩咐我们回家后先去一趟特纳。”莱恩拉开车帘看了伯恩一眼：“哦，伯恩，要不是没记错的话，我记得你是特纳村人吧？”“是的。我虽然在曼城长大，但是我的父亲是特纳的管事。”伯恩也扬起了笑脸：“我的父亲是曾是老爷还是少爷时的贴身男仆，而我，继承了他的工。”顿了一下，玛德停下马车，转身看了小主人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少爷，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件事情…嗯…”

“什么？”

“少爷您因为三年见习骑士跟在诺兰骑士长身边，感恩节都没有回来，特纳现在已经不再是特纳村了。老爷三年经营，将特纳村扩建成了特纳堡了，还在堡外建了一个山庄，叫什么唐顿，据说历史上很有名，现在夫人和其他少爷小姐都在那里度假。还有安格烈少爷对您三年没有给他生日礼物非常的不满。”

看着这位自小一同长大的玩伴，居然等到自己都快到家才告诉自己这些事，即使是莱恩这样时刻以骑士美德为基准行事的人也忍不住从车帘伸出手一个爆栗。“喂，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帮我为安格烈那小子准备礼物啊。话说他今年也十岁了呢，不知道是什么天赋，准备去什么学院呢...”“额...少爷，关注点不应该是特纳堡么，说不定那会是您的成人礼物呢，还有安格烈少爷的礼物在马车后备箱的第二个棕色编筐箱子里，是拉曼大法师的新《高等数学》《元素结构上》《法术弦的几何定律》，安格烈少爷的天赋是火元素亲和，应该会去戈德曼法师塔进修，当然也不排除因为老爷的原因去王都贝鲁特法师学院，我三个月前带回的信，少爷你一定没看吧。”

莱恩挠了挠头，好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讪讪道：“有那回事么...那段时间我在毕业考核，去卡宴魔林追踪那只干趴了三个同届生的魔暴熊，信件什么的果然是在战斗中丢失了吧。啊哈，伯恩，你确定我把那三本书带回去，安格烈那小子会开心么，听这书的名字，我怎么觉得脑后一凉，你说妈妈在唐顿是吧，哎呀果然还是先去特纳堡休息，不然又要被说着说那了，你说我又不是安格烈那样的小屁孩了，怎么连穿什么衣服都要管。”说着说着，莱恩的声音越来越低，茫然的眼神聚焦在自己的背心和皮短裤上，仿佛内心深处对深秋这样的穿着确实有些不妥还是有概念的。

看了眼少爷脸上的复杂表情，伯恩有些意外。因为自从他成为莱恩的贴身仆人以来，他所看到的是：这位小主人从十岁开始，棱角分明的脸上就永远都是一副淡然从容的扑克脸，主仆两人入住王都时，老爷生意还没像如今这么大，那段时间与其说是他照顾莱恩，不如说是十岁的莱恩承担了许多本该有他承担的责任。还记得那年九岁的自己被王都的杂碎们欺凌，是十岁的少爷冷着脸一拳一拳将自己救出来。那天问少爷：“一个人害怕的时候还能勇敢么？”莱恩是这样说的：“一个人只有害怕的时候才能够勇敢，况且骑士，哪怕害怕，也要保护自己的领民。”主人的脸上何曾有过这样的茫然和失态的时候？或许...是真的近乡情怯了吧。

“这个...少爷，我们是不是可以上路回家了？”伯恩轻轻的问了一句。

“回家...哦，回家。”莱恩口中下意识的应了一句，随即他猛然的，脑子里涌出了一股难以阻止的念头！回家！哪怕是面对魔暴熊的冲锋都是一副淡淡的心情和一张扑克脸的莱恩，脸上不由得带了那么几分笑意，连带着嘴角向上勾，原本因为太过硬朗的面孔也随着笑意显得有那么几分柔和。

伴随着天际刚刚露出的头的白光，一片绿色树林之间，一座如同前世庄园的建筑出现在莱恩面前。整座特纳堡周围都挖了一圈护城河，说是城堡，还不如说是被高墙围着的小城。灰色的石条看上去完全没有宋野想象中的城堡那么正规。顶多相当于五层小楼的高度，护城河收起的大门边上，两个披着黑色披风的剑士正疑惑的朝这边望过来。早晨的光芒将整个石堡染成一片白色，一阵不知名的花香不知道从哪儿飘过来，仿佛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迎接着这座石堡未来的继承人。晨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驱散了一路上的劳碌。这位不苟言笑的少年露出了这段旅程上不知道第几个笑容，坐在马车外的伯恩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路少爷的都哼着很难听的南方骑士进行曲，如果编曲的人泉下有知，他一定会用低音维拉铜管号狠狠的在少爷的鼓膜上戳上一万下呀一万下...

“少爷，我们到了。”下车开门的伯恩，抬头看向莱恩，只见莱恩脸上充斥着一种浓的快要溢出来的情感。

这种情感是：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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