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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固定模式（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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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活的空间，没有固定的模式，也没有规定的轨迹。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会让我们在大田字做临摹练习。我们会努力的把一笔一画都想做到尽善尽美，可是写出来的字，总是不满意。偶然间写出来一个和模版十分相似的字，便觉得成就感十足。

过了十八岁，我们首先进入了迷茫期。我们从小耳濡目染的在父母的养育下长大。父母让我们读书，最高期望是能做个官员，光宗耀祖。他们的期望是渺茫的，却也是善意的。父母的生活，一半是家庭的其乐融融，一半是在外奔波的劳苦。为子女希望团圆的幸福永远不要终结，同时父母身上的缺点自己在努力的避免，无形之中，我们从父母那里得到了经验。

过了十八岁，我们都向往自由。走出了父母的监督，同时我们走出了家庭的固定模式。我们不知道如何寻找自己的另一半，不知道找到另一半我们又该如何做。小说里的爱情都是辉煌的，即使是悲剧也是成功的。仿佛我们不爱，就不配在这个世界停留，仿佛爱是我们的必经之路。但是爱，没有固定模式，我们必须摔跤，必须跌到，可是即使跌倒之后，我们依然没有答案。就像是老师要求我们考一百分，却不告诉我们如何考一百分一样。

人的孤独是一种状态，也是一种人生的享受。当你身处孤独，周围的花花草草异常清晰，思想清澈，除非你有更强烈的欲望，催促你做一些事情。

人，存在的形态多种多样，看似大家都在陆地上行走，其实其复杂程度是很难统计的。当我们的思想成熟之后，我们知道了我们的存在，还知道我们必将在将来的某一天离开，这是固定的模式。而我们在世界上挣扎的过程却是未知的，冒险的，新奇的。我一直在这个世界上安静的生活，内心却有一腔沸腾的热血。总想在世界上翻云覆雨，才发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总想在人生的书本上撰写美丽动人的诗篇，可总是没有人来证明我的诗篇的存在。我的微信里有一个诗歌群，有五百多人，每天都有新的诗歌在那里被登陆和转发，之中不乏让我产生共鸣的章节，让我知道并走进不同的人的心境，这是我心灵的旅行。当我从同事口中得知家乡的美景的时候，当我听说鸡枞菌的故事的时候，当我听说过原始深林以及山泉的甘甜的时候，我更想迈出脚步，去旅行。这时，我会想到找一个人来陪我，和我分享心灵的旅行，和我感受不曾到过的大自然。这时，我想到了那个忧郁的姑娘，商羊，又想到了未曾谋面的张巡，我知道这些总归会给我一个答案，我让时间给我，也让自己努力的探寻，寻找刚刚预谋的未来。

在没有固定答案的时候，我也在没有固定模式的生存空间里存在。同样，我们的世界也在被一些固定模式所指引，有的是对的有的是错的，有的很难说出对与错，有的人在做，有的人在看，还有的人在说着风凉话，也有人给予和我一样的评论。

我所接触的地域大致就是贫穷落后的潼城和三线城市嘉兴。当我身处嘉兴城，我被安静而慢节奏的生活所俘虏，只为安稳而生活。嘉兴趋向于现代化的城市，之间穿插着小桥流水，古风遗址。现在的嘉兴城正在被放在风口浪尖上炒，有的说嘉兴被沪苏杭包围，将来必将有更好的发展空间。有的说在上海买一套房子的钱，在嘉兴可以买一套房，还能买一辆车。当另外的传言说：嘉兴要建轨道交通，要接轨上海时，于是很多上海人来嘉兴投资买房。嘉兴的房价连年攀升，居高不下了。我的家乡潼城，也有了房地产。政府大肆宣传的商业街，已经建成多年了，并以大幅度的优惠政策进行招商，甚至提出三年免租的口号，可是商业街依然没有人气，房子还是新房，街道上堆满了垃圾，偶然有一个商家入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只在商业街最好的地段苟延残喘，毫无生机。

我还属于年轻人，我对家乡充满感情，更希望自己的家乡能像嘉兴一样繁华。另一方面，当我无法改变潼城现况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了走出潼城。有众多的人和我的想法一样，于是曾经年轻的潼城，如今只有我的父辈那些人，孩子们根本就呆不住，即使留在了潼城，也是守着落后的商业模式，想着都市的生活。如何让年轻人回归故土，仿佛是一个很大的课题。

人都是有思想的个体，思想是自己的，也是自由的，犹如世界上唯一的财富。可是不得不说，我们自始至终没有摆脱被打劫的命运，从来没有例外，也没有偶然的侥幸。

十年前，我被老三扰乱了我的生活，从此爱情上留下了一片阴影，甚至让我感到世界如此荒凉，无法继续。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认识了嘉兴，当我淡化了我那段记忆之后，又浮现出新的劫匪，每个劫匪都单独案，每一次都会蚕食我的思想，我有时可以避免，却很少做出果断的抉择。

刚来嘉兴的第一年，我十九岁。我所在的公司是四班三运转的上班模式，所以大家都有大把的休息时间。我悄悄的走进了这个模式，并习惯了这种模式。我被时间的框架结构套住了，我分别于七点，十五点，二十三点，准时到指定的岗位，做自己的本职工，于十五点，二十三点，七点准时下班。早晨我会在五芳斋早点铺，买一份黑米粥，一个大肉粽，一个鸡蛋，晚上于城东路菜场买菜，去大新路买牛肉或烧鸡。偶然间有朋友聚会，我依然会带一瓶酒，喝到一步三晃的回家，既是醉了我也会走同样的线路，从不改变。日子终究是无聊的，时间也是充足的，如果空了下来，做什么去才是最大的问题，后来我发现有一个游戏很刺激，也很好玩……赌牌。

我五岁的时候，家里有一副麻将。那时候六爷经常打麻将，陪他玩麻将的都是周围的老人。我经常看到的是四个老头，往麻将桌边围成一团。有的是聋子，有的就一只眼，有的半身不遂后遗症，只能一只手洗牌。麻将桌上以一毛钱为最小单位，于是，牌桌上也就几毛钱来回的捣腾。大家放钱的方式各不相同，有的把钱放在袜子里，有的放在自己脱下的草帽里，有的压在桌布的角上，唯有六爷每次都把钱叠的很整齐，放在自己面前。麻将桌上，不乏脾气大的人，每次抓了牌都会摔的很响，打出的麻将牌也很愤怒。还有的抓了牌，会思考很久。我喜欢在一旁看，有时候是麻将局势吸引我，有时看到有人愤怒也很吸引我。六爷不反对我看牌，倒是奶奶经常把我从麻将桌上把我揪走，她怕我学会赌博。

再后来，我去外婆家，我喜欢和小舅一起玩。小舅比我大十二岁，我六岁的时候，小舅已经十八岁了。小舅经常带我去看骨牌。骨牌比麻将长，上面刻着红点和白点，庄家发四门牌，庄家拿一门，其他三门要和庄家比，一比一的赔率。我对于骨牌上的大小倒是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输了钱的人会是什么表情，赢钱的是怎么得意忘形。我曾看我小舅也偶尔玩一次，却是每次都打牌打到人都散尽了，才收手。小舅是个干活的好手，他二十岁不到已经成为了建筑队的大师傅。别人只能双手甩两片瓦片，还碰的叮当乱响。当然当瓦片叮当乱响，必定会有瓦片损耗，也是包工头不想看到的。小舅单手可以甩六个瓦片，还一点声响都没有。小舅有着健壮的身体，俊秀的脸庞，很快便找到了心仪的姑娘做老婆。经过多年努力，小舅把自己的家建的非常有气势了，并生养了两女一男三个孩子，日子非常红火。

我来到嘉兴，终于在很多的休息时间里找到了一个兴趣爱好，赌牌。在我看别人在牌桌上的时候，我总会假设自己就是那个人，我会怎么操。忽然间自己走向了牌桌，我才知道赌牌的人为什么那么痴迷，并义无反顾了。有一种扑克游戏叫斗牛。规矩是这样的，去掉大小王，每人发五张牌，其中五张牌里的三张加在一起够整十，二十，或者三十，算一个牛，剩下的两张加在一起的零头是几，就是牛几。这个游戏也是和庄家比大小，最多输赢是自己桌面钱的五倍，最少输赢一倍，绝对没有打平的时候。这种牌变数很大，也需要算概率，一般都是最后一张牌决定结果，游戏很刺激，也很受大家欢迎。

我参加了这个叫斗牛的游戏，并找到了游戏伙伴。大家总会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一个同事家里，铺上一张大方桌，围上十个人，战斗就开始了。起初那个同事跟着打牌，后来人越来越多，就分了两拨，三拨，开始了收费。每一个来打牌的都要交五块钱茶水钱，基本和棋牌室收费差不多了。我们开始打两元的底，输赢也就一百块左右。后来有人输了钱，感觉打两块的无法把本钱捞回来，于是提议打五块的底。再后来五块的也感觉小，就开始打十块的，二十的，甚至一百的。我自然没有足够的勇气在一百的斗牛上玩，我基本上停留在十块二十的这个阶段。至于打一百的那种阵势很是壮观，只见桌面上的红钞票来回流转，抓到打牌的仰天长叹，抓到小牌的捶胸顿足，可见痴迷程度之深。我玩十块的底，输赢也要上千块左右，我起初身上带两百块，很快就会输干净，然后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玩了。后来我用两百块居然盈利八百块，我借了个去洗手间的机会，在洗手间把钞票数了好几遍，才放心，然后果断的离开了牌桌。接下来的八天，我每次都能赢八百块，然后我会全身而退。身边也有很多人劝我：趁手气好，多玩几把！我没有同意。

第九天，我再次来到牌桌上，那时候的我可以说财大气粗了。谁不知道我是常胜将军，有的还打趣说：你应该穿个风衣，带个礼帽，披个哈达，嚼个巧克力！我再看看牌桌上的人，有的早早的就到了，在那里喝着热水，身体在发抖，有的已经奋战了两天一夜，居然还那么精神抖擞。游戏开始了，那天我带了一千块，没有十分钟居然输的干干净净。身边的朋友看我没钱了，果断的递过来一千块，我接过来，心里充满了感激。输了钱，心态变了，收发自如的状态没了，自己死盯着自己的牌，希望奇迹，运气向自己汇聚，可还是输了。

我身边一直有人提供钞票，我一直在输，从早晨到晚上，我不光输掉了自己赢来的六千四，还输掉了自己三千块的积蓄。我从早晨打到傍晚，错过了早饭，午饭，晚饭，却没有一丝困倦，也没有感到饥饿，脑子里全是翻本的冲动。那时候运气，心态都发生了变化，自己钻进了一个死胡同，仿佛只有继续下去才有可能翻回来。自己头脑里还有就是这么多天的辛苦，还有自己对钱的渴求。终于，我输到了银行卡的底线四千三，我停了下来。一天的功夫，我输了一万块，仿佛是一场梦，我希望这是一场梦。

回家路上，我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天不是很冷，整个人都在发抖，也许是自己这么多天废寝忘食的缘故吧！那些借我钱的人，问我什么时候还钱，毫无任何颜面，完全是另一幅嘴脸了。

这时远在他乡的小舅来电话，说表妹需要学杂费，看能不能借点钱给他。我和小舅多年没有见了，突然间小舅有事相求，我却不好推辞。如若早晨打来电话，我也就随口答应了。现在，我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自己走到嘉兴大桥上，望着来来往往的轮船，想想今天牌桌上的事，再想想小舅。小舅从来没有让我帮忙，我怎么好推辞呢！

我东拼西凑的给小舅凑了五千块，小舅说过年还我，我倒是觉得太见外了！后来才得知，小舅已经向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借了钱。原来小舅在一次赌牌中，输了十五万，为了躲避赌债，舅妈已经在名义上和小舅离婚了。他所说的表妹要用学费是在说谎。我没有一点要责备小舅的意思，反而更替他担心了。我很快还清了赌债和小舅五千块的空洞，也没有刻意揭穿小舅的谎言。最大的收获是：赌牌有失德行。

我的赌桌生涯告一段落，也许这也是我思想里的一个固定模式，是我经历和令我成长的阶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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