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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周郎安江东（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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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曹在黄河对峙，其他各地无大战事，唯独益州出现叛乱。原先东州兵欺压益州百姓，激起了益州民愤。由于东州兵是当初刘焉亲手组建的嫡系兵，所以刘璋束手束脚，迟迟解决不了东州兵侵害百姓的事。一方面是刘璋为人过于宽纵，缺少杀伐果断，另一方面则是担心打压东州兵会削弱自身统治力。

刘璋的不作为激起了益州世家大族的愤慨，以征东中郎将赵韪为代表的益州官吏揭竿而起，率先起兵反抗刘璋。赵韪是益州巴西人，深得益州人心，很快蜀郡、广汉、犍为等地纷纷响应，益州八郡反了一半，随他起义者有数万人。赵韪挥军包围成都，准备擒拿刘璋。

刘璋大惊失色，急忙召来公子刘循、别驾张松、主薄黄权、从事张任、中郎将吴懿、军议校尉法正、校尉吴兰、雷铜、邓贤、刘璝、泠苞等人，文臣多是益州人，武将多是外地人。其中武将之首是吴懿，吴懿的叔父是当年大将军何进的属官吴匡。后来刘焉担任益州牧，吴懿带着全家随刘焉入蜀。刘焉曾听侍中董扶说“益州有天子气”，早就暗怀帝志。又听善于看面相的人说吴懿妹妹吴琼有母仪天下的面相，于是让儿子刘瑁娶了吴琼。吴懿自然成了刘璋的亲戚，十分受器重。

刘璋惊慌失措道：“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你们倒是说话呀！”张松叹气道：“当初我等都建议主公严厉处置东州兵，主公不肯听。现在数万人不堪受欺压，纷纷举事。如果不处置几个东州兵，恐怕无法平息众怒，还会逼反更多益州百姓。”法正欣然点头，面色凝重道：“一边处罚东州兵，一边派人与赵韪和议，一边派兵围剿。眼下根源在东州兵，如果不解决这个根源，即便强行镇压了益州百姓，也会落个狼烟四起的后院。”

刘循疾声反对道：“不妥，万万不妥。父亲，现在赵韪已经举兵反叛，咱们只有依靠东州兵才能镇压下去，如果这个时候处置东州兵，只会自毁长城！不仅不能处置东州兵，还要重重赏赐，让他们为咱们剿灭叛乱！”

张松冷笑问：“当初七国之乱，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文帝不得不诛杀晁错，断了吴王的借口，为最后胜利奠定了基础。如今根源在东州兵，他们侵害百姓，肆行无忌，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就算公子强行镇压了赵韪，能挽回益州民心吗？能使益州世家大族心服口服吗？这样做只会割裂益州，使益州百姓对主公心生怨恨，使益州士人对主公侧目！望主公三思！”

黄权、法正、吴懿、吴兰纷纷附议，四人中法正、吴懿都是外地人。刘循暗使眼神，雷铜、邓贤、刘璝、泠苞等人纷纷附议，张任虽然是益州本地人，却忠于刘璋，也最后附议。刘璋见文武分成两派，一时迟疑不决。关键时刻，刘循疾声道：“父亲，眼下先镇压叛乱再说，否则大势去矣！”刘璋身躯一颤，急忙下令全力镇压赵韪叛乱。

刘循亲自率领东州兵平叛，整整鏖战几个月，始终没能攻灭赵韪。东州兵担心被诛杀，纷纷效死力，总算守住了成都，击溃了赵韪大军。赵韪被迫退往江州，最后被部下庞乐、李异杀害。赵韪叛乱被平，从此刘璋更为倚重东州兵，东州兵也更加骄纵，益州百姓苦不堪言，却无能为力。

公元202年初，曹操以汉献帝名义命人传信孙权，严词责备，责令孙权送质子到朝廷，以表示忠于汉室。孙权左右为难，如果不送质子，就是与朝廷反目。眼下曹操实力强大，实在不好对付。如果送质子，又会受制于曹操。何况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孙权忙召来众文武商议对策，既有长史张昭、会稽东部都尉张纮、谋士秦松等重臣，又有会稽丞顾雍、主记步骘、奏曹掾陆绩、从事中郎鲁肃、严畯等。

张纮原本在曹操处当侍御史，后来孙策去世，张纮向曹操献计，希望返回江东替曹操说服孙权。曹操欣然同意，任命张纮为会稽东部都尉，张纮却趁机逃出了许都，返回了江东。

孙权询问众人，张纮、秦松、顾雍、步骘、陆绩等人纷纷不敢开口，唯独张昭叹气道：“这件事关系江东的命运，大家都不敢轻易开口，当然不开口其实相当于已经开了口。质子这件事，原本就很屈辱，如果送到许都，必会受制于曹操。可如果不送，又会得罪朝廷，这个时候，朝廷要是降罪，或者派兵来征讨，恐怕对我江东不利。还望主公三思！”

孙权见众人犹疑不决，愤而离去。私下召见鲁肃，鲁肃苦笑道：“区区一个质子，就难住了江东群英，将来如果朝廷真的派大军前来，不知道他们又能吓成什么样！眼下送质子就是给曹操递刀把，还有比这更愚不可及的行为吗？放眼北方，曹操袁绍对峙于黄河，如果不出意外，五年内分不出胜负。如今曹操根本腾不出来征伐我们，不仅腾不出手，而且他还得重兵布防黄河，害怕我们趁机北伐。我料曹操责令主公派质子，既是试探主公，又是先声夺人，恐吓主公罢了，其实他心虚着呢！”

孙权大喜，握着鲁肃手道：“你真是我的张良啊！你看接下来如何说服群臣？”鲁肃摇头道：“属下人微言轻，万万说服不了他们。不过有一人可以说服群臣，一锤定音！”孙权大笑，当即明白，立刻派人召驻守巴丘的周瑜返回吴郡曲阿。

孙权领着周瑜一人前往拜见母亲吴太夫人，当面询问周瑜对送质子前往许都的态度。周瑜早知孙权心意，见他迟迟下不了决断，于是细细分析道：“主公，如果送人质，今后必定受制于曹操，那时主公穷极一生，不过封侯拜将，镇守一方罢了。曹操心情好，主公能永镇江东，世代罔替。曹操心情不好，诏命主公入许都，从此圈禁许都，再难见天日。如果不送质子，凭我江东长江天堑，六郡子民，还有八万大军，何惧曹操？何况曹操北面与袁绍对峙，南面面临刘表威胁，根本腾不出手对付主公，主公又何必放弃大好前程，非要受制于人？”

孙权大喜，吴太夫人更是笑着对孙权道：“儿啊，公瑾的话十分有理，是老成谋国的话。今后如果有拿不住主意的事，要多多询问公瑾。我记得你兄长临终前曾说，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公瑾。他比你哥哥只小一个月，两人亲如手足，一直相互扶持，这才有了江东今日的局面。我一直把公瑾当成儿子对待，今后你也要把他当成兄长才是。”

周瑜急忙跪拜，惶恐道：“周瑜不敢，太夫人折煞周瑜了！君臣有别，周瑜不敢坏了规矩，以免让旁人对主公心生怠慢。”孙权笑着扶起周瑜，拍着周瑜手道：“咱们公开是君臣，私下是兄弟，万不可辜负了母亲的一片心意。当初你辅佐我兄长平定江东，今后我还要仰仗公瑾，望你不辞辛劳，为我开创万世基业！”有了周瑜的支持，孙权立刻回复曹操，子女年幼，不便送往许都。

曹操接到回信，无奈叹气：“没想到江东群臣无法决议的事，一个区区周瑜竟然能一锤定音，左右江东局势。可惜，真是可惜啊！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郭嘉、荀攸、贾诩等人尚未开口，尚书令荀彧率先道：“此人字公瑾，庐江人。堂祖父周景、堂叔周忠都当过太尉，父亲周异当过洛阳令。明公应该熟悉！”

曹操一惊，拍案道：“周忠啊，大司农周忠，我知道，知道。原来周瑜是庐江大族周氏的后人，怪不得如此聪慧。我有心招周瑜为朝廷效力，你们觉得谁去合适？”荀彧叹气道：“恐怕很难，周瑜曾经帮助孙策平定江东，又帮助孙权坐上大位，孙权对他是恩宠有加，如今在江东，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曹操笑道：“如果他真有才能，我可以让他做一方州牧，也是万人之上。”荀彧不屑道：“区区州牧，岂能入了周瑜法眼？周瑜之才，不亚于公达，主公觉得给他什么职位合适？”

曹操望着荀攸，嘿嘿一笑，“文若，你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了？你这侄儿足智多谋，助我官渡大败袁绍，周瑜比他还厉害，那江东还能盛得下他吗？”荀彧长叹一声，“有他在，恐怕今后要攻去江东，是难于登天啊！”曹操皱眉道：“如果文若说的是真的，那此人决不能留给江东。你们说派谁去招降此人合适？”荀彧拱手道：“九江有一人名叫蒋干，既是当地名士，也是有名的辩才，派他前往比较合适。”

蒋干作为曹操特使，秘密前往扬州，拜见了周瑜。周瑜早就听闻蒋干的大名，见蒋干布衣葛巾，容貌俊秀，身材伟岸，不禁暗暗赞叹。两人都是英俊挺拔之人，不免惺惺相惜。

周瑜佯装玩笑道：“子翼贤兄不远千里来到江东，莫非是给曹操当说客的？”蒋干大笑，“公瑾太谨慎了，你这是在度君子之腹啊！咱们都在扬州，又州郡相邻，可以说是同乡。听说你在江东立下了丰功伟业，我特地前来与你叙旧，顺便听听你的琴曲。江东人人都知道你精通音律，甚至有‘曲有误，周郎顾’的民谣，可见你琴曲造诣很高啊！贤弟这般怀疑我，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周瑜忙引蒋干入堂拜茶，赔罪道：“是我多虑了，还望子翼兄多多见谅！我在琴曲方面造诣不及夔、旷二人，帝舜有乐官名叫夔，春秋晋有乐师名叫旷，二人都是音律大师。我不过是稍稍精通音律，能够听弦识曲罢了。子翼兄既然也精通音律，我谈一曲给贤兄赏心。”于是周瑜精心弹了一曲《高山流水》，令蒋干拍案叫绝。

一连三日，两人始终不谈政治，只叙乡情。三日后，蒋干见时机成熟，正要开口，周瑜却拉着蒋干前往城外参观军营。周瑜原本有上千部曲，后来孙策又赐给他二千兵马，合计三千人。蒋干见周瑜兵训练有素，士气高昂，暗暗吃惊。

回城宴请蒋干时，周瑜特地命人将孙氏兄弟赏赐的珍宝拿出来给蒋干欣赏，趁机道：“大丈夫生于乱世，都想遇到明主，以施展平生抱负。孙将军与我名义上是君臣，实际上是兄弟，不仅言听计从，而且福祸相依，这等明主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即便是战国辩才苏秦、张仪再生，汉初辩士郦食其转世，我也能说得他们哑口无言，何况子翼兄你一介儒生？”蒋干尴尬一笑，便知道周瑜心意，索性借故告辞。

回奏曹操，蒋干无奈道：“司空虽然富有四海，可周瑜心胸宽广，情致高雅，知恩图报，不是言辞能够说服的。依我看，周瑜与孙氏表面上是君臣，实际上亲如手足，这等关系牢不可破，望司空三思！”曹操暗暗叹气，于是打消了劝降周瑜的念头。

仲夏五月，袁绍在河北病死，享年四十九岁。消息传出，几家欢喜几家愁。由于袁绍平时有德政，去世时河北百姓纷纷痛哭流涕，宛如失去了亲人般。临死之前，袁绍按照嫡长子继承制，立了遗嘱命袁谭继承大位。不过袁谭和袁尚都是袁绍嫡妻刘夫人所生，但这位刘夫人偏爱少子袁尚，于是逢纪、审配二人娇诏立了袁绍为继承人。

袁谭召来郭图、辛评二人，郭图趁机献计：“大公子，原本这州牧位置该是你的，你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主公一直没有表态，也没有要偏向袁尚的意思，依我看必是有人娇诏遗命。不过眼下袁尚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有太夫人支持，大公子这个亏是吃定了。如果不想输得太彻底，不如称车骑将军，驻屯黎阳，然后看袁尚如何处置！”袁谭于是自号车骑将军，屯黎阳，与袁尚暗中较劲。河北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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